“她吃得苦多?”一听这话,桑平就笑了。“她不用带小孩儿,一个人搁外面潇洒,想咋快活咋快活。就是吃苦,那也是她该的,跟咱没关系!”
“那你想想,大嫂今年也才三十出头。大哥走的时候,她也才二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还没有啥文化,经历了丧父之痛,还要带俩孩儿。家里要是公公婆婆的在能帮忙带孩子,她出去找个粗活儿干,也不至于压力会那么大,成天焦虑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同样身为女性的余笙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楚吃过同样的苦头,却很能理解阮秋莲那时候的生活困境。“更可怕的是,人言可畏啊!大哥走了以后,好多人都不知道她叫啥名字了一样,任谁都能指着她叫一声‘小寡妇’,还说她命硬克夫!你都不知道这些标签贴在一个女人身上会让我们女人多难过!她也想走大哥的死亡阴影里走出来,不是她不够坚强,是她身边那些碎嘴的人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是一个多么悲惨可怜又多么卑微不值得同情的下贱女人!”
余笙为阮秋莲发出的这一声声控诉,让桑平只能用沉默的形式来应对。
余笙小声啜泣。
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之后,她惨然无力的笑了一下。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情凉薄。”她突然咬紧牙关,恨恨的为阮秋莲鸣不平。“大嫂长得好看,年纪轻轻成为寡妇,你知道让村里多少老汉盯上了呗?大晚上的,竟然有人敢翻墙头进去敲大嫂屋里的窗!白天不管她走哪儿,只要用男人的地方,都能听到没脸没臊的玩笑话!”
桑平愤然起身,“都是谁!我找他们去!”
“一个年轻女人,搁这样的环境下,再坚强的意志,也会被消磨的一点不剩。大嫂倒是想带着俩孩儿回娘家住,瞅瞅她娘家那些人——”一想到阮秋莲娘家人的德性,余笙便忍不住冷冷嘲笑。“把大嫂逼成那样,她娘家的人也功不可没!”
“好啦好啦。”桑平安抚她,“这些都是人家受的苦,你看把你难过的。逮着谁,你都能心疼几下。还好你遇到了我,要不就你这性子,还不得天天叫人家欺负哭!”
余笙嗔道:“我脾气好,又不代表我好欺负!”
“你看你哭的,眼泪鼻涕都糊脸上嘞!”桑平擦着她脸上的泪痕,“我去拿湿毛巾给你敷敷,要不然明天起来你这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我看你咋见人。”
余笙哭着笑了一下。
桑平出去,发现青子那屋的灯还亮着。
这小子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