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堕入黑夜的蝴蝶,翩翩然。
千媱思绪岑转一顿,白裙少女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随即绽放一枚姣好的笑容,站起身蹦哒着过来,越过千媱这个大活人,直接跳到邵宣跟前。
“小宣!”欣喜一声呐喊。
连续几个月的洗脑称呼,千媱已能淡然处之,不再挑眉。
没有被刻意无视的不愉,千媱漫不经心扭过头。
邵宣手堪堪扶住由于惯性差点扑在他身上的她,还未开口,就被她一大串话堵住。
她仰着头,眼底莹莹发亮,像缀满闪耀的星星,声音是掩盖不了的雀跃,还有委屈:“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这里好冷啊,还有小虫子,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在门口过夜了。”
说着搓了搓手臂,做可怜相。
“好在你回来了,我好困啊。”
他垂眸看她,想到什么,看了眼不远处徐徐立着,一身华丽的千媱,轻声道:“你先进去吧。”
这话一出,显然,两人都误会了他的意思,大抵都以为在暗示千媱别在一旁当电灯泡,他有话不方便说。
江微抿嘴偷笑,眉眼弯成月牙。
哪里知道他是瞧见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怕千媱在外面冷着而已。
待千媱施施然进了门。
邵宣才上下打量她,江微全身只穿了一条短薄的小白裙,也不知在这呆了多久,圆润的鼻尖微微泛红,我见犹怜。
“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有什么事吗?”他道。
在他看来,两人关系还不到可以单独互相串门的地步,甚至算不得上升到友谊的程度。
光是年龄差,就已是一道巨壑。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关心,江微略略低落,哝哝道:“我想你了呀,想着想着就来了。”
“就这样?”
邵宣皱着眉发问,显然这理由太大惊小怪,大老远跑来,也太闲的没事做了。
“这还不够?”江微瞪眼,还以为这话能撩到他,可他这是什么表情?!
邵宣默,分明没有意识到她说的想,是哪种意义上的想,好一会才道:“已经十一点了,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吧,现在的课程不轻松,时间应该花在学习上,你刚从国外回来,马上要适应的。”
邵宣不愧是步入三十的人,深怕菁菁学子心思不花在正面。
江微一听,蓦地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心里像偷了腥的猫偷笑,表面却坚决不已,义正言辞拒绝他:“不行!我不回去。”
说了半天,就听进去这一句?邵宣喟叹一声,哄孩子不是他的强项啊,尤其是倔强的孩子。
“怎么了。”
“这么晚已经没车了,我回不去,你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对吧。”她一本正经解释,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邵宣无视,回去的方法太多,他都不忍心拆穿:“你可以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你。”
“司机回家了,我忘了带手机。”
江微见他张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先一步道:“不用你送,我不想麻烦你。”
邵宣默。
“看在我千里迢迢在看你的份上,你就让我在你家暂住一晚嘛,不然,你忍心让我蹲在门口吗。”她可怜兮兮眨眼睛。
邵宣:“……”
“就一晚。”江微竖起三根手指,以证诚信,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涉世未深,纯净天真。
“你明天还要上学。”
在邵宣不留余地的语气下,江微渐渐敛了笑意,忽然觉得有点冷,手指冷,脚也冷,脸也冷,心也冷。
好像她是个闯入者,未经允许妄想踏入他的底盘的眼神。
她不解问道:“为什么她可以住你家,我住一晚你还要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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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宣推门进来,在玄关换了鞋,边扯松领带,大厅安静无人。
随之淡淡的四溢鲜香飘入鼻尖。
表情一松,他慢步行至厨房,果见那熟悉的背影,先前穿着的华贵长裙已经被居家服取代,墨丝随意挽起,窈窕纤细的身影有条不紊忙碌着。
闻到动静,她转过身,往他身后探去目光,慢悠悠问道:“江微呢?”
“回去了。”邵宣目不转睛看着她清恬烟眸,直起腰,走近几步,挨着她身侧,看向锅里的鱼,汤正咕噜咕噜冒泡,鲜香浓郁:“要帮忙吗?”
那小丫头竟没吵着留下来,真是稀奇,千媱想着冲他摆手:“去洗手。”
橘黄色光晕笼罩在菜肴上,大理石板上,她的每一根发丝上。
显得很温暖。
江微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她和邵宣的相识十分普通,不普通的是她对邵宣一见钟情。
不普通的是邵宣三十岁,足足比她大了十二岁。
可这都抵挡不了她来得汹涌的心动。
邵宣的性子十分慢热,但胜在稳重,不光做事沉稳,为人处世上也是,他对每一个人都一视同仁,耐心以对,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给人的感觉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江微不过与他在机缘巧合下见过几面,在这种基础下,他还能给予帮助,已能看出品行。
江微会在人群里一眼喜欢上他,是有理由的。
从此她对邵宣展开了追求攻势。
她的乐观单纯,与巨大的感染力,很大一部分弥补了邵宣儿时缺失的快乐。
两人会相爱,是铁树开花,无稽之谈,也是不可避免,命运使然。
吃完饭,照例是邵宣洗碗,虽对外宣称是情侣关系,实际也仅仅是好友为止,千媱不会对他有多余的想法,邵宣也不会逾矩。
两人都是孤家寡人,住一起只图个方便。
千媱洗完澡后正漫不经心浏览网页,手搭在鼠标上,屏幕上划过房子出租的信息。
也不知道哪根不敏感的感情神经被拨动一下,她后知后觉到,自己好像真的成了盏几万瓦的电灯泡。
电灯泡……果真新奇。
不久之后,江微的青春美丽让邵宣患得患失,邵宣的温润如玉让江微若即若离,两人分分离离,最终完美谢幕。
想到这里,千媱懒懒支着下颚,望着窗外的漫天星华,想到什么,又是失笑一声。
莫不成是穿梭的世界多了,她竟也沾染了凡尘气。
为人着想,思虑不相关的事,为之做出退步,这种不可能的情感正在她身上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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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头土脸,勤勤恳恳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