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霏霏的淫雨中坐了许久,期间谁也没有多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心跳,专心地感受着,对方的鼻息。凉风越发地冷了,而那东边的天,也越是阴沉。现在,正是夜最深的时候。
“要是能再去一次云台花园,该多好。”
“嗯。”魏溢林微微侧过脸,视野越过了那一整片的漆黑,落在那朵最厚的乌云下,那里,就是他记忆中,云台花园的方向。云台花园中,有一个很大的桃花园,每年的这个时候,正是那粉嫩的花瓣,最为放肆的时候,那一片片紧着淡淡的清香的桃花雨,更是令多少人,为之失神。
“刚才,我好像看见他了。”柏韵莲自言自语着,“很像,很像。”
那黑影的脑袋,飞起的那一瞬间,战术灯的光柱,再一次,照亮了它的眼角,将那条疤痕,清清楚楚地,暴露在柏韵莲面前,这一幕,也随之,深深地印在柏韵莲的脑海中,尽管,这黑影的脸,她到最后,也没能辨认出来。
“他在那?”
“嗯,我能感觉到。”
“他不应该在这里。”魏溢林将目光落在,西南方,那里,也是都峪的西部,也是逃难的地方。
“或许……是……是想爸爸了吧?”
柏韵莲挣扎了许久,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但没想到话刚出,那心脏,就像挨了一刀一般,血如泉涌。
八年前的冬天,寒风凛冽,万物凋零,但那种死亡率高达八分之一的流感病毒,却并没有因为“万物凋零”而消失于无形,相反,它就像一头失去了所有羁绊的疯牛,在寒风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他去了,瞒着我们。”
魏溢林将自己的左手,从两人身体之间抽出,并轻轻地搭在柏韵莲的背脊上,后面发生的事,不用柏韵莲说,他也能猜到——再次见面时,爸爸已经成了躺在冰柜中的冰冷躯体。
“那时候,桢桢才一岁。”
“他消失了大半年。”柏韵莲忽然抬起手,指着远方的黑暗,雨水,顺着雨衣的袖管,不停地往下滑,就像一串串的泪珠。
“就是那家医院?”
“嗯。”柏韵莲点点头。
“他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几个。”出人意料,柏韵莲这次表现得很坚强,没有哭,也没有闹,语气平缓得,让魏溢林也不由得打起寒颤。
“他是个英雄。”
“你觉得,这是个好称号吗?”
魏溢林心中一愣,柏韵莲这话,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