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的粗糙汉子,身上那种粗鲁气,张上没少见过。
这样的人大多上不得台面,没文化,没见识,嘴里只有家长里短,不知鸟雀可高飞,只凭着一腔蛮横行事。
只是在办公室里,左右各安排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郭胜进门就耸了……
佝偻着身子,一举一动如惊弓之鸟,怎么也硬气不起来。
“坐吧。”张上正在看矿上的账户出入明细,朝办公桌前的凳子做个请的手势。
郭胜畏畏缩缩坐下,眼珠子不停地左右摆动,深怕两边人扑上来二话不说将他干掉。
张上笑着问:“说说吧,你们怎么才能停止私挖滥采。”
“你得给俄们赔偿……”挺了挺胸,鼓起勇气说。
“说个能让我赔偿的理由。”
大概是来之前考虑过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好,“你们煤矿上机器成天不关,巷道里放炮,把俄们房子都震开裂缝了,现在全是危房,一下雨就漏,让俄们怎么住?”
“唔……”张上想了想说:“这个理由很对,该赔,还有吗?”
“俄们种的庄稼每年都没收成,根本长不出来,全是你们矿上挖煤,弄得煤尘遍地飞的原因。”
“这个……也该赔。”
“路过的卡车把我们村里的地碾得稀巴烂,一下雨,人就别出门了,路上的稀泥能过半腿,更别说平时那卡车路过,轰隆隆的声音从早到晚。”
“这样该赔,村民们不容易。”
“……”哔哩吧啦一顿诉苦。
大概是见张上这么通情达理,郭支书也放开了,连讲七八条赔偿原因。
张上每条都应,因为确实该赔。
但是,应归应,赔多少又是两回事。
这种事情不能开斋,不然这三十多座矿呢,只要有村民闹,你就赔钱,立了榜样效应,以后什么都不用做,成天当冤大头就够办了。
见郭胜还要说,张上摆手制止,“说个数吧,想赔多少钱?”
“这……”瞬间,郭胜难做了,也觉悟出为什么韦海河孙子鸣不和他争了,你要多少都不对,哪有村民嫌钱多的。
思量半天,一咬牙,狮子大开口说:“你得赔我们每人二十万!”
“……”张上不说话了。
这才2007年,二十万能在城里买两套房,你们一个穷乡僻壤的破村子,就算全村拆迁,也顶多一户给五万,张嘴就每人二十万,你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