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些闷,长长帷幕垂到地面,不露一丝风。
苏蔷坐在外面歪着头打盹,但凡内里有一些动静,她就往内瞟一眼。内侍曲芳垂首站在帷幕前,一张脸惨白颓然,细汗铺满了额头。
时不时的,外面有人轻手轻脚走进来,附在曲芳耳边说上什么。曲芳总是摇摇头或挥挥手,制止传话的人再说下去。终于,他不耐烦道:“殿下如今生死未卜,这些事都放一放吧。”
“什么事?”苏蔷斜睨一眼,淡淡道。
曲芳脸上有一瞬间的迟疑,看了一眼死寂般的帷幕,走到苏蔷身前,躬身道:“朝里的事,如今有人报上来,下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做。”
“哦。”苏蔷揉了揉眉头,看了眼烛光照射下标记时辰的铜壶滴漏,该是已经子时了。这个时候费尽心思来到东宫,所报的必然是要事,且这事要在明日晨起早朝前定下来。
太子以前也是这样吗?大半夜的还见人,还议事,如此熬着,不病才怪。
“让他进来吧。本宫问问是什么事。”苏蔷淡淡道,随即站起来,示意身后的小清伺候她整理衣裳妆容,这便换了个位置,坐在桌案上首。
曲芳似乎要说什么,看苏蔷这样,只好吩咐小内侍带人上来。
他垂头微微抬眼,心里有些忐忑。
太子妃虽然颇有些不同,可是若论闺阁女红,太子妃该是京城首位,但是如今论朝中事,太子妃恐怕什么都不懂吧。
罢了,如今太子尚在昏迷,他们这些奴才做不了主,就听听太子妃怎么说。
外面的殿门小心翼翼打开,内侍引着一个男子进来。
他竟然穿着上朝才穿的朝服,手里拿着朝笏,看来是准备在太子这里得了指示,直接便去上朝了。
跟着内侍进来,看到曲芳示意他拜见的人是个女的,这人当下便神情微微怔了怔。那微怔的神情只是一瞬,他便撩起袍子跪了下来。
“微臣朱学臣给太子妃殿下请安。”他三十来岁,如今跪下请安,神情淡然沉静,看起来颇有几分风骨。
苏蔷知道这个名字。
朱学臣,曾是国子监主薄,现为国子监祭酒。她记得因为国子监祭酒人选的问题,摄政王李璋还来过东宫一趟。当时太子使诈,让李璋以为另一个候选的王沛是东宫的人,李璋多疑,朱学臣才官升几级成了国子监祭酒。
果然,他是太子的人。
真是的,活不了几年了,还这么费心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