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曦送往林青那处的信件被林青看的分明，在他问过西泠瑢相关的事情之后，便越发自责。
可即便如此，鸣环哪里，林青一时半会儿的依旧没有办法下死手。救命之恩，到底让人觉得左右为难。
他不是秦风弈，也不如秦风弈狠心。
“所以林大人准备就这样放着不闻不问？”秦风弈和林青约在茶楼，因着鸣环和杨峥有关，秦风弈就无可避免的问起此事，“我听云曦说，郡主的情况不大好，隐隐和白小姐的情形相似。”
这话一出口，林青的手掌就攥成拳头，面色极为难看。而这个时候，林青也不发一言，只沉默的盯着面前的茶水，像要将茶水看出一朵花儿来。
见林青不开口，秦风弈也只略一挑眉，没有继续追问。
西泠瑢和他不算熟悉，如今更是林青的妻子，若不是鸣环和杨峥牵连颇深，秦风弈绝不会过问这么多。
顶天也只会象征性的做出客气模样问上一句，除此之外，绝不会再有多的一句话。然如今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处置鸣环，就这般让林大人为难？”秦风弈轻声说着，看林青不欲开口就接着说下去，“她和杨峥扯上关系，这本身就是一个处理她的借口。”
其声音很轻，言辞也满满都是漫不经心。
这样的态度让林青身子微僵，可到最后也只听见他轻叹了一声，面容看起来有些愁苦。此后片刻，秦风弈就听见林青开口，道：“我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想到她昔日为了救我也算伤了根本，到底狠不下心下手。”
“根本？”
秦风弈挑眉，这件事情他倒是不知道，周云曦也没和他提起过。此时听见林青说起，便也觉得稀奇。
看样子，这件事情只有林青知道。
“我掉入水中险些溺亡的时候，是冬季。”林青也不管秦风弈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总归这个时候他极为认真的说着，“后来大夫诊断，我只是发热，但鸣环却因为来葵水的时候被冻的狠了，以后再难生育。”
听到林青这话，秦风弈的面色也多了几分凝重。
若按着林青的说法，他不忍对鸣环下手，倒也理所应当。
一个女子若不能生育，哪怕是在京城这个对女子相对而言歧视较小的地方，也是致命的伤处。
往后即便嫁入夫家，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难怪就算西北侯知道鸣环和西泠瑢不对付，甚至其处处和西泠瑢下套，西北侯也没有将鸣环嫁出去。
本以为是府中没有主母，所以不好插手婢子婚事，如今想来，到有很大的概率是因为西北侯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甘愿将鸣环养着。
这养着养着，可不就助长了鸣环的气焰？
“我欠她的恩情，难还。”
林青的眸色黯淡很多，这件事情除了他和自己的父亲谁也不知，就连鸣环自己也是不知晓的。但别人不知道，他们又岂能装作不知？
西北侯府，从来不是那等忘恩负义、利用完人就一脚踹掉之辈。
故此，西泠瑢受的委屈，林青有心改变，却又不知从何改变。这么几年，也只能将鸣环和西泠瑢隔开，让两人几乎见不到面。
本以为会相安无事，却没想到，他和西北侯都低估了鸣环。
“也是我对不起瑢儿。”我爱电子书
林青闭了闭眼，脸上写满懊悔。
他以为用自己的方式能让两个人相安无事，更能让鸣环乖顺的留在那个院子，让西北侯府的人给她养老送终。
没想到——
“我有一个问题。”秦风弈忽的开口，盯着林青，神色十分认真，“不知道林大人能不能为我解答。”
“世子但说无妨。”
林青没有迟疑，他和秦风弈的称呼虽然客气，但彼此已经将对方当做自己可以深交的朋友。此时听见秦风弈开口，林青自然知无不言。
“鸣环成为你的通房丫鬟，是什么时候？”
秦风弈的话让林青微微皱眉，这个事情隔得太久，若换了其他人或许记不太清楚。但对于林青来说，那个时间却记得再清晰不过。
“她救我之后。”林青说的笃定，“因为救命之恩，也因为她为了救我而伤了根本，出于愧疚，我娘就做主让她成了我的通房丫鬟。”
“我知晓救命之恩难以报答，所以只能默认。”说着，林青一顿，“但我这些年来从未对她做过任何逾矩之事。”
言下之意，就是和鸣环没有任何的肌肤之亲。
秦风弈听到这里只笑笑，对林青后面的话不做任何回答。他只觉得，自己兴许也该像林青一眼这样敏感，以免下次又被周云曦抓住字眼。
“如果林大人信得过云曦，不如让云曦给她把脉？”
这话一出口，林青面容顿时一变。
他看着秦风弈，面色越发凝重。
“世子的意思是……”
林青的声音带着迟疑，似乎不愿相信心中的猜测。但见秦风弈神色认真，后面未出口的话到底被噎了回去。
“我自然信得过世子与世子妃。”林青轻叹，“如果真是世子猜测的那样，那我与父亲，恐是被算计了多年。”
“尚且不能断定。”秦风弈微微摇头，“我只是猜测。”
“但并非没有可能。”
林青笑了笑，这个可能性他从未想过。一来那个时候他和鸣环年岁都不大，西北侯府更是一个‘破落户’，甚至连京中某些富贵人家都比不上，西北侯府的人都觉得，鸣环犯不着用这样的法子攀上他。
二来，他们是觉得，一个女子，如何也不会用自己往后的子嗣玩笑。要知道这个世道，没有一个孩子傍身，嫁人之后即便身为主母，也不会有任何地位。
还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
“即便不是，她和杨峥合谋谋害你妻儿和三王子等人的事情，也足够让她株连九族。”秦风弈声音淡淡，“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林大人，便是你，也不该试图保住她。”
“我知道。”
林青长叹，面容瞧着怅然，不知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