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里,一时默默无言。
“要是漂亮姐姐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几个人会放过我们吗?”喵喵虽然年纪小,却把一切都看的很通透,“墨哥哥难道以为,到时候你效忠的人,会护着我们?”
当然不会。
他不过是骆常威的一颗棋子罢了,他又怎么会管他的死活。
看祁墨面带几分犹豫沉思的模样,喵喵不禁拉住他的衣袖,软着嗓音恳求他:“墨哥哥,你帮帮姐姐,别让她出事好不好?”
“可是……”
“我不需要那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九色蝶,人固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可我不想这样良心不安整日提心吊胆的活下去。”
喵喵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着水雾,“虽然我们以前吃不饱穿不暖,可是比现在开心多了,不是吗?墨哥哥答应过的,会带喵喵过安静平稳的日子,现在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祁墨眸光闪了闪,似乎被女孩的话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是啊。
那个时候的他们,想的多简单啊,只要每天能够填饱肚子,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可是如今,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呢?
见他似乎动摇了,喵喵看着他的眸光渐渐带上了几分忧虑:“去帮姐姐吧,好吗?我有一种预感,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会比预想之中死的更早。”
如此,就算拿到了九色蝶,那还有机会用吗?
祁墨终究是不愿看到心爱的女孩失意难过的。
骆常威似乎十分胸有成竹,料定了叶冷儿最终会耗尽力气被降服,而这些被秘密使用禁术炼制而成的人形杀器,早已被他下了指令,只尽力的拖住她,可以伤,却绝对不会下杀手。
所以这会,骆常威并没有留下来,想必是等待天亮以后,再来验收成果。
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古怪的禁制,她的瞬移之术用不出来,而且也无法传消息出去。
叶冷儿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一个不留神,后面就扑过来一个狰狞的怪物,张着嘴就要朝她的肩膀咬下去,她眸光一震,刚准备朝旁边躲开,那怪物却突然尖叫一声,整个身体飞了出去。
祁墨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在这个庞大的包围圈里,帮着她一个个的击退蜂拥而上的怪物。
叶冷儿刚把一个高大的身躯踹到了一旁,抽空说了一句:“你这是在玩什么把戏呢?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祁墨没有理会她这阴阳怪气的话,淡淡的回道:“喵喵不想你死而已,我只是不想让她难过。”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喵喵在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就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以至于从始至终都要护着她。
叶冷儿闻言,瞥了一眼远远站在那边,眼神担忧关切的女孩。
似乎是看到她往自己这边看,小姑娘唇角翘了起来,对她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充满了善意。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刻多了一个人进来帮她,叶冷儿手脚也放开了许多,虽然周围的那些怪物数量不减,她却没有丝毫惧意。
祁墨是聪明人,听到她这话,就知道了她应该是已经看到过喵喵那不为人知的一面了。
他沉默了一下,说:“有一次我出去了,到了快天黑的时候才回来,看到一条很大的怪虫出现在家中,喵喵一大半的身体都已经被吞到了它肚子里。
后来我才知道,是喵喵和那条怪虫合为了一体,她不再药不离口,病痛缠身,变得和正常的孩子一样健康,可却再也长不大了,每个月都会有几天,被那只怪虫抢夺躯体,可她意志力很强,并没有被得逞。
所以坚持不被怪虫控制的后遗症,就是眼睛会失明一段时间,而每当她看不见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很疯狂暴躁,会不受控制的自残。”
那只怪虫体内残忍暴躁的因子终究还是存在的,所以喵喵没办法不被影响。
为了让她能好受一些,他才去寻找九色蝶,以此来缓解她的狂躁症。
叶冷儿听着却感到十分惊悚。
她是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居然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当做诱人的温床,养着穷凶极恶的怪虫,还要时不时的防备着怪虫不会侵占自己的主权意识。
可这么个凶险的法子,原本就没有什么稳定性可言,若是哪一天把她身体里面的虫子逼急了,来个疯狂的反扑,那岂不是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不过关键是,她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么个惊世骇俗的禁法?
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多心思想其他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先把这些烦人的家伙给解决了,然后再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帮那可怜的小姑娘。
**
神界兔兔飞
此时正是众神一同朝拜主神的时间。
众神整整齐齐的站成四列,其中一位留着长长的胡须,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在向主神汇报事宜,话刚说了一半,突然——
“不好了,不好了——”
神殿外一声惊慌失措的大喊声打断了老者的话,这声音来的猝不及防,老者甚至被吓得一哆嗦。
他顿时老脸一拉,训斥道:“在如此场合大声喧哗,真是太不知礼数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神兵。
不过平日里在神界威风凛凛巡视各处的神兵,今日似乎有些不修边幅。
头上的帽子居然戴歪了,而且战袍上居然还有一层肉眼能看得到的灰,刚正不阿的脸上是仿佛见了鬼之后畏畏缩缩惊恐万分的表情。
见他这副模样,老者还想再斥责几句,就见那神兵突然嘴一张,语气要哭出来似的,还结结巴巴:“堕,堕,堕神来了……”
天知道,他那双千里眼发现了这号危险人物,真的是第一时间,豁出了性命那般的,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不让自己腿软,然后连滚带爬的跑过来送信。
他对神界的忠心耿耿,简直日月可鉴!
这话一出,老者骂人的话瞬间就堵在了嗓子眼,然后脸色由青转白,一副想厥过去的样子。
而原本肃静的神殿中,突然就气氛紧张的议论纷纷起来。
“我有没有听错?谁来了,堕神?!”
“我也听到了,是堕神来了!”
“他不是被封印了吗?怎么又出来了,而且还来神界了……”
“他是想毁了神界吗?还是想找主神报当年封印之仇?”
“堕神本就隶属于神界,回来怎么了,难道连自己生长的地方还不能回来了吗?”
…………
众神七嘴八舌,主神还在上面坐着,他们不敢太过张扬,只敢在底下窃窃私语小声逼逼。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在神界,堕神这两个字还是影响力如此强大。
活的老一些的都忘记不了他当年降生时,神界发生的大变故,而年纪小一点的,从小耳边就听着这个传说中的人各种版本的故事,对他充满了好奇。
坐在上首的渊面色不变,视线看向外面,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数年如一日,他始终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清冷矜贵,傲然独立,一张精致如玉的面容,优雅的如同画里面走出来的人似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身上的气息十分干净,无论是见过或是没见过他的人,都忍不住为他折服。
下面有个长着娃娃脸,看起来十分显嫩的少年,一脸惊讶之色的看着男人从面前走过,半天眼神也没收回来。
这就是他们说的堕神啊,也没有长着三头六臂,面目可憎的样子啊!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害怕他呢?
作为四害之一的瘟神,他虽说名声不好听,可还是有资格来到这里议事的,他当然也看到那个人了,只是高大的身躯却一直畏畏缩缩的藏在别人身后,生怕被堕神看到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煞神来神界做什么,可他不至于一直记着自己当初做的坏事,特意来告他状揭他底的吧?
瘟神觉得这不大可能,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还没有那么重要,想到这,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挺直腰背又趾高气扬的站好了。
“听说堕神在人界体验生活,今日怎么有空来神界?”
这话,当然是渊说的。
毕竟整个神界,只有渊有那个能力与之抗衡,其余众神,皆安静如鸡。
不过,渊这话说出来,却并没有人理会他。
容颜清冷俊美的男人,越过众神,竟一步步的,直接踏上了雪玉雕砌的阶梯,下一秒,他站在了主神的面前,与他面对面,不过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
一个坐在上面,另一个站在上面,一高一低,明明气势同样出众的两个人,此刻却高下立显。
堕神,气势上居然明显的要压过主神。
回过神来,众神不禁被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惊吓到了。
堕神这是想做什么?
如今连装都不装一下了,是要直接造反逼位了吗?!
众神内心很恐慌,已经在开始脑补到时候打起来,他们究竟要站在哪边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