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吃得早,吃完后,收拾了灶房,天才麻麻亮。
男人见自己小娘子在收拾灶房,便去院儿里收拾豆子,这豆子要晒上半日,才能脱颗。苏觅收拾完了灶房,见男人又在忙活,一双小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水,踱步过去,揭开胸前的盘扣,瞧了瞧肩头上的鞭伤都已经结痂,这才放心了些。
“夫君,动作慢一些,要是这伤口再裂开了,镇上可买不着玉虚茉莉膏了!”饶是昨夜睡得香甜,苏觅今早气色很不错。
低眸,苏觅白生生的面颊透着淡淡的粉色,一双水眸清澈明亮,密卷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小巧的鼻尖儿上,还沾着一点儿面粉,一张桃唇微微上扬。赵老三忍不住伸出粗粝的大手来,在她恰荔枝剥了壳的脸上摩挲。
苏觅裂开嘴,冲着自己男人笑了笑,两排整整齐齐的皓齿恰瓠瓜籽一般小巧整齐:“夫君,待这些豆子收到屋里去了,我们回家去看看!”
是好些日子没有回去了,苏母给苏觅这三副催孕药也都吃完了,可这肚子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儿。苏觅也不着急了,只和自己男人肥肥美美的过日子便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她只求自己男人能平平安安的,每日便能睡在她枕边,这便是最大的福气。
“好,正好那时候,我们可以给娘带点儿今年刚收的豆子回去!”
对于自己娘家,赵老三每次都比自己想得周到,苏觅心头也是暖滋滋的,也就由着自己男人这么细心。
二人都忙活着,突然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哀嚎声。苏觅心头一惊,想着便是王婆的事情:“夫君,今日是王婆下葬的日子,怎么这敲锣打鼓的声音,离咱们越来越近了?”
赵老三也疑惑,不过这王家的事情,他是再也不想过问:“娘子别担心,估计是下葬去,路过咱们这里罢了!”
“哦!”苏觅应了一声儿,便去切猪草来喂猪。
这猪精心照料,一日三餐都仔仔细细的喂养,才来赵家一两个月,便长了一大截,两扇大耳朵遮住了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圆滚滚的腰腹,细卷的尾巴摇了摇,甚是可爱。
苏觅挽着衣袖,露出两节纤细的皓腕,捧着这切碎的猪草,放在食槽里,又加了很多玉米磨成的面和水,见这猪崽子吃得香的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背脊,裂开嘴笑了笑。
仔仔细细的喂了家里的牲畜,便去鸡笼子里捡了两个鸡蛋,还有一只母鸡正在鸡笼里下蛋,见是自己的女主人,探出头来伸出尖尖的嘴巴啄了啄她的小手,又歪着头看了看她。苏觅被自己家的母鸡逗笑了,两只手捧着这还热乎的鸡蛋,笑呵呵的倒灶房去,将鸡蛋放好。
数了数,竟然有二三十个鸡蛋了。下次回娘家去,正好能将这些积攒的鸡蛋拿回去,自己嫂子也能吃到。
刚放好了鸡蛋,苏觅听这锣鼓声越发的刺耳了,关好灶房碗柜的门,踱步出了灶房,望着正在晒豆子的男人:“夫君,我觉着不对劲,这声音怎么像是故意在我们这里绕来绕去?”
赵老三早就有察觉了,拍了拍手上的灰沉,见这些豆子都晒好了,抬眸望着自己小娘子,踱步过去一只大手扣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娘子进屋去歇着,我去看看便回来!”
“夫君,我同你一起去吧!”苏觅一双小手,抓着自己男人壮实的胳膊,抬眸一直水眸满是担忧。
赵老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抿嘴道:“娘子,我一个人怕什么,你在家里呆着!”
上次赵老三也是这样说去看看便回来,结果去了便被县里的官衙抓走了,苏觅实在是放心不下,生怕自己这男人,又像上次那般,说走边走,便再也回不来了。
男人知道她的心思,一双大手又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头:“娘子听话,我就在家门口,难不成还飞了不是?”
听男人这么说,苏觅细细一想,的确是在自己家门口:“那……那夫君别走远了,就在院儿门口瞧清楚了,便回来!”
低眸,苏觅一双褐色的水眸,满是担忧之色,原本白生生的小脸儿饶是着急,竟然通红,一双小手掐着赵老三的胳膊,也格外用力。
“娘子宽心,你看就算是去官衙走一遭,还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夫君还说去官衙的事情,怕是下一次,夫君便没有这么幸运了!”苏觅噘着嘴,一脸不悦。
见自己小娘子这么紧张,赵老三摇摇头真是哭笑不得,恨不得做什么事情便将这小娘子捧在手心儿里,可为了免她惊扰,又想让她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头,不问外头的人情世故。
赵老三踱步到院儿门口,出去后,关好了门。这些村民都围着,赵老三拨开了人群,挤进去一瞧,这王婆竟然正在下葬。
而且,这下葬的地方是赵老三家剩下的那一块儿菜地。原本这菜地是有些大的,可赵老三觉着家里人不多,便将向阳的一部分围起来种了菜,剩下的那部分,反正光照也不充足,便没有管它。
赵老三眉心一拧,这下葬的坑定是昨儿夜里挖好的,白日里他和自己小娘子去收豆子,见这空着的菜地都还好好的。
周遭的村妇瞧见了赵老三,先是一怔,饶是男人身上的英气逼人,不自觉的,这些村妇便站开了一些。
王婆的儿子,正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哀痛着,抬眸见赵老三站在自己跟前儿,先是一怔,一双手颤了颤,便哭得更大声了些。
周遭的村妇倒是有些怕赵老三,闷不做声的,赵老三双手握成拳头,指间的骨节咯咯作响。为了自己小娘子能在这赵家村安稳度日,这些小事他便都能忍下去。
赵老三在这草地里站了一刻钟的功夫,就这样一双狭长的眼眸冷冷的瞧着王婆这儿子哭天喊地,刀削一般的面颊英气逼人。这跪着哭喊的人虽说故弄玄虚,但心头却怕得很。
赵老三什么都没说,周遭的人却一句也不敢多问。这些年,这赵家村的人便面上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实则是觉着他冰冰冷冷的,不敢接近他。
就这样站了一刻钟,赵老三侧身回自己家去了。周遭人瞧着他壮硕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睑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王婆的儿子,跪在地上,吓得瘫软了。若是这赵老三计较,怕是会天不怕地不怕的,今日这下葬的恐就不只是王婆一人了。
回到家里,苏觅立即踱步过去伸手环住了自己男人的腰,左瞧瞧右瞧瞧见男人身上没有新增添伤口这才宽心了:“夫君,这王婆就埋在咱们家门口,以后这日子可咋过?”
赵老三也知道,这王婆儿子的做法,是明摆着要恶心他们两口子,让他们两口子不得安生。如今,为了再不惹事端出来,赵老三便只有吞下这口气:“娘子宽心,咱们可以将家里的院儿门改一改,日后便不朝东边儿出去了!”
“那咱们家的那块菜地怎么办?”苏觅知道那块儿地肥,她还指望着那菜地能种出更多的蔬菜来,两口子肥肥美美的过日子。
“若是娘子害怕,那日后咱们那菜地便空着,这赵家村肥沃的地很多,咱们再开垦一块儿便是!”赵老三薄唇微启,声音很温柔。
仰着头,下巴抵着男人结实的胸膛,眨了眨一双水眸:“夫君都想得这么周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还是觉着亏待了自己怀里的小娘子,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娘子,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苏觅听了这话紧忙摇头,这村里哪个妇人的日子有她过得好,伸手掐了掐男人刀削一般的面颊:“夫君,我这日子不仅不委屈,还让旁的村妇眼热呢,不然哪来这么多事?”
见怀里的小娘子笑呵呵,赵老三心头便软了下来,一双大手环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将她抱了起来。苏觅身量本就小,趴在赵老三怀里,竟然是男人抱着一个娃娃一般。
男人将她抱到了堂屋,这才轻轻的将她放下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娘子,这几天你便不要出门,王婆下葬在咱们家门口,指不定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会来胡闹一些事。”
苏觅一双纤细的胳膊,环住赵老三壮实的脖颈,抿了抿唇:“夫君,只怕这些村民还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二人相拥,男人正在宽慰自己怀里的小娘子,外头鸡笼子里的母鸡又下了一个蛋,正咯咯的高声叫着。苏觅听到家里牲畜的声音,这才觉着心头踏实了很多,这日子是两个人的,只要他们两口子恩恩爱爱的,便不是什么难事。
“我去捡鸡蛋,这母鸡怕是被吓着了,这么大一会儿才下了蛋!”苏觅叹息,从男人腿上下来,踱步出了堂屋,这母鸡果真是被吓着了,躲在鸡笼子里只咯咯的叫唤,不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