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老体迈,记忆不佳。可叶冲的一言一行中。却似乎隐然跟天地迎合,一字一动,如言出法随,深深烙印在陈华脑海。
陈某有多少年没这样过了啊?陈华依旧在凝神看着叶冲行云流水般的施针,心里却有些恍惚。
五十年?还是六十年?
他还记得。自己在十来岁时,是师父身边的医童,不辞辛苦,不厌重负,跟随师父。未有怨言。
当时师父身边有十来个医童。三年过去,只剩三人。十年过后,便只剩下他一人。
古时有剑客,十年磨一剑。医道亦有医规,十年看一人。
十年。陈华成为师父唯一授业弟子。
他还记得师父曾对他说过的话,那时他已三十岁。
三十而立,出师门,走天下,看众生,治百病。
“陈华,姓名朴实无华,做人也要这样。为达官显贵看病,我不反对。但你要记住,医者行医。药者采药,为的不仅仅是达官显贵,为的是这泱泱华夏,还有在这片沃土上生活的黎民百姓!”
师父,我陈华。愧对你了啊……
陈华想起来,在他成名后,在他选择云海市扎根落脚后,已经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他为普通苦众看病的次数。竟然屈指可数。
他想起叶冲的话来。学医者,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这华夏医术!
华夏医术,本就取之于神州民间,本就是民间国术的大成者。可他陈华,却在过去二十年里。忘了本,丢了心,负了义。
叶圣手说的对!我陈华这二十年来,不接地气,不济万民。而如我者,比比皆是。正因此,世人才对华夏医术多有偏见,才觉得我华夏医道,后继无人!
这一刻,陈华做了一个至死不渝的决定。而这个决定,便是行医。
而在不久后,在从这田园会馆离开后,到陈华耄耋之年,到他行将就木,都没有放下手中的那枚针。收起桌上的诊脉布枕。而他所治之人,偶有达官显贵,更多的却是白丁走卒、赤脚贫夫。
曾有人在陈华故去后某年祭日扫墓,墓前花草成林,碟群飞舞。更有一束束从不凋谢的花束,安静的躺在陈华碑前。
而今日,此时。
又是一针落下,叶冲额头已浸满汗水。
秦万重身上,已落针十三。
陈华看的更是真切,叶冲的后背,已然塌湿。
结束了?陈华暗忖。
会馆里,众人亦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