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都御史严亦非在那儿“金鸡独立”了。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出班,跪倒,除冠,高呼道:“申阁老自辩犀利,然听其言如何,观其行如何?今叶小天一案,还不是申阁老一言而决?阁臣跋扈,科道唯有噤若寒蝉矣。台谏官不可言,留来何用?臣请除官,告老还乡!”
二人言犹未了,可以不请自来的众言官忽然自金銮殿外一拥而入,副都御史、佥都御史居首,六科给事中紧随其后,十三道监察御史一百多人鱼贯而入,齐齐跪倒,官帽铺了一地:“臣请除官,致仕为民!”
对于科道官和行政官的狗咬狗,腹黑宅男皇帝朱翊钧平时是很喜闻乐见的,因为身为皇帝,最重要的帝王心术就是在大臣们中间搞平衡,可今天万历皇帝却没有感到一丝喜悦,只有一种辛辣的讽刺感。
在他看来,为什么有备而来的科道官把目标对准了内阁,继而瞄准了整个文官团体?为什么行政官们也把对手放在了监察官身上,而不是他这个皇帝?很简单,因为在人家眼里,真正的威胁从来都不是他。
“呵呵……”
面对纷纷摆出辞职自清的行政官和监察官,万历皇帝只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对于高踞上座的自己,更是感到由衷的厌恶。不过,他毕竟是皇帝,而且是个很聪颖的皇帝,只是简单一思索,他就做出了权衡。
要保申时行!
原因很简单,老申作为首辅,还是很听话的,而台谏官们近来却是风头正劲,得压一压。万历皇帝开口道:“申阁老所言有理,刘御史所劾夸大其词了,申阁老请辞之举,朕不准。申阁老请起!”
申时行本来就没想走,一听这话,马上把官帽又扣回头上,站了起来。
万历皇帝看了看端端正正跪在那里的叶千尺和严亦非,道:“科道官之职责,本就是纠察百官之失。为了能让你们畅所欲言,国朝规矩,台谏官可风闻奏事,你们有所弹劾,便是尽了本份。动辄声言辞官,岂非要挟君上?”
这帽子扣得重了点儿,一向以忠臣中的忠臣自许的叶千尺和严亦非面对这句诛心之语,立即顿首道:“臣不敢!臣绝无此意!”
万历皇帝淡淡地道“既无此意,那就起来吧!”
叶千尺和严亦非无奈,只好拾起帽子站起,万历皇帝冷冷地道:“朕令尔等所议者,唯卧牛司长官叶小天之罪,众卿不必涉及其他,只议叶员之罪便是了。”
叶千尺和严亦非与申时行、许国等人虎视眈眈地对视一眼,终于放弃了决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