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不能用急火,苏姚氏就将灶膛里塞上碎柴末子,火倒是小了,烟却多起来,整个灶房烟雾腾腾,呛得她泪水直流,连声咳嗽。
小喜儿不顾浓烟,一步一步挪进灶中,红着眼圈怔怔地望着苏姚氏。
苏姚氏揉揉眼,抬头见是小喜儿,放下一把柴火,吃惊地望着她:“喜儿?”
小喜儿扑通跪地,失声哭道:“娘—”
苏姚氏一下子明白了小喜儿的心事,抚摸小喜儿的头发,长叹一声:“唉!”
小喜儿将头埋在苏姚氏的膝上,呜呜咽咽地抽泣一阵,抬头求道:“娘,我⋯⋯我想生个娃娃,生个娃娃⋯⋯”
“唉,”苏姚氏又叹一声,泪水亦流出来,“闺女呀,你起来。”
小喜儿却不动弹,抬起泪眼望着婆婆。
苏姚氏站起身子,从案板下取过一只篮子,递给小喜儿:“这只篮子你拿去,赶天黑时,秦儿的饭仍由你送。”
小喜儿哽咽道:“他⋯⋯他⋯⋯他不想见我。”
苏姚氏又叹一声:“唉,娘也没有别的法子。”略顿一顿,鼓励她,“他要责怪,你就说,是娘让你送的。喜儿呀,你苦,秦儿也苦。你要知道,他的伤比你深哪!去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秦儿是个知情知义的人,眼下正在难中,你对他好,他会记上的。”
小喜儿含泪点头。
轩里村的苏秦原本就是洛阳城郭、乡野的话题,出奔六年回来,这又析产卖地,高车赴秦又落荒而归,更是成为乡间茶余饭后的谈资。此番又拿锥子扎大腿,经过苏厉妻的张扬,就又如一阵风儿般迅速传遍周围乡邑。
古城河南邑位于洛水西岸,是西周公封邑。这日后晌,在河南邑南街的一个老茶坊里,一群闲人围坐在坊中大厅,边品茶边听座中一人神侃。
那人四十来岁,个头瘦小,两手比画,眉飞色舞:“诸位听了,这年头当真是啥个奇事都有。你们听说不,伊水东有个伊里邑,伊里邑北有个轩里村,村中有户姓苏的,唤作苏虎—”
有人急不可待地插话:“说恁细干啥,不就是轩里苏家的那个二愣子吗?他又咋了?”
“咋了?”瘦男人白他一眼,“你要知道,你来说!”
那人咂咂舌头,不再吱声。
瘦男人压住他的话头,品口茶,扫视众人一眼:“你们谁还知道?”
“知道啥哩?”门外走来一人,劈头问道。
众人回头一看,是附近一个阔少,忙起身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