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元嘉帝的话,纵使早有所料,陈滢还是再吃了一惊。
“居然这样早?”她忍不住开口相询。
吴太妃死遁去国,自然离不开元嘉帝的配合,可陈滢一直以为,他是近期才知道真相的,却不想他一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太早罢。”元嘉帝缓声道,踱至窗前,伸手一堆。
“豁啷”,窗屉子登时启了半扇,凉风和着微雨,穿窗而入,吹得那烛火晃了几晃,雨落水面之声,亦自变得飘忽起来。
“母后……向朕亲承了身份。”目注窗外风雨,元嘉帝的神情微有些怔忡。
数息后,他又低声续道:“母后以诚待朕,朕投桃报李,也算全了孝道。”
陈滢了然点头。
吴太妃亮出底牌、主动投诚,元嘉帝这才网开一面。
陈滢不由得有些感叹。
到底是活过七世之人,这位太妃娘娘实是胆色非凡,竟是兵行险着,却也令风骨会得以全身而退。
这正是她的聪明之处。
此举意在表明,她对大楚江山、对天子座下龙椅,毫无兴趣。
说到底,她只是需要一块大型实验田,去验证她的治国理论,而从两方实力对比来看,无论实验结果如何,这块实验田,已是大楚囊中之物。
这应是最终打动元嘉帝的关键所在。
陈滢敛首坐着,不再出声。
该问的皆已问完,再往下,就看元嘉帝的态度了。
元嘉帝亦安静下来,兀立于窗前,一任细雨洒落、打湿衣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他忽尔回首。
烛火正映在他眸中,明亮殷红的两簇,如火如灼。
“朕不去管他们,甚而还放他们一马,就是因为朕想要瞧瞧,他们能翻出什么花儿来?”他目注陈滢道,神情安详得像是在说天气:“譬如你那女校,朕也从不去干涉,也是因了朕想瞧瞧,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你又能干成些什么。”
他定定地看住陈滢。
极淡然的视线,分明无波,可顾视之际,却又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分量。
重剑无锋。
陈滢一下子生出此念。
这一刻的元嘉帝,看上去仍是素昔的温和平凡,却唯有身在其中者,才能感受到那种重量与锋利。
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可偏偏地,旁人瞧来,管自寻常。
“念在你数度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