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片刻后,陈滢自简报中挑出一页来,起身走去美人榻前,双手呈上,恭恭敬敬地道:“还要请老太太瞧一瞧,这个样式的钗子,您从前有没有见过?”
她共有两份旧钗草图,其中一份详细记录了所有细节,而手中这一张,则只画出了钗子的基本形状,至于表记之类的,却并未注明。
许老夫人视线微垂,就着她的手看过去,便见那纸上画着两支珠钗的花样儿,二者形制相仿,粗看来并无区别。
她仔细端详着纸上珠钗,约莫半分钟后,举首望着陈滢,面上的神情似笑而非笑:“你这孩子,怎生这时候才把花样子拿给我瞧?早拿出来不就得了?是怕祖母老眼昏花,看不清这上头样式么?”
虽语意委婉,然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的不虞,却很明显。
以“祖母”自称,是在提醒陈滢,纵使已然分了宗,陈滢也不该以这种态度,对待血脉相连的长辈亲人。
“老太太见谅,此案重大,我不得不审慎而为。”陈滢语气平静地道,面色亦无半分动摇:“此外,我也并非不相信老太太,而是在查案时,我对每个人都存疑。在解除疑虑前,我自然不能透露太多消息。”
依然是直陈其事的态度,丝毫未受许老夫人情绪流露的影响。
许老夫人一怔。
霎那间,记忆如江水倒灌,充塞于她的胸臆,让她心口有些发闷。
她终是记起,当年随母离京前,这个孙女是如何以她绝不婉转的手段,轻而易举地,便击碎了国公府表面的平静。
也正是自那一日起,国公府暗潮汹涌,始终不得平息,直至最后险些牵进谋逆大案,不得不以分宗之举,平息君王之怒、了却天家之疑。
恍惚间,柳氏满是泪痕的面庞,与陈励求恳的眸光,间次划过脑海。
许老夫人阖上眼,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罢了。”她摆了摆手,张开双目,扫过陈滢的视线极淡,没有任何情绪:“是我着相了。”
“老太太能够回答晚辈这许多问题,晚辈不胜感激。”陈滢道,语声很是真诚:“晚辈也很谢谢您的理解。这毕竟关乎人命,晚辈的一切行为,皆是以此为前提的。”
向许老夫人问话,并不代表陈滢就信任她。
当年帮助康王截留军需的,正是一位京城勋贵。
诚然,这神秘勋贵为成国公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毕竟成国公与康王曾打过一场硬仗,还险些身死战场。而即便如此,陈滢还是本着谨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