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易容改装,亦有危险。
而今所见,正如裴恕之言,这地方的确很乱,就是个贫民窟,仅这一路行来,便遇见好几个眼神不善、腰藏武器之人,更有帮众子弟大摇大摆招摇过市,若陈滢独自前来,虽安全上不至有问题,但很可能会碰上麻烦。
而她最希望避免的,正是麻烦。
“谢谢你与我同来。”陈滢扯动裴恕衣袖,以口型比出这句话。
裴恕身上气息一缓,亦向她笑了笑。
他也易了容,面上粘了部假须,着一身鹰背灰劲装,戴着斗笠往那儿那么一站,俨然便是江湖客、游侠儿,那满身匪气天然便具伪装作用,与这地界儿极为相合。
唯一的异类,大约便是陈滢。
纵使她扮作小厮模样,戴斗笠披针蓑,只是,她行止间那种冷静淡然的味道,委实与身份相异。
所幸裴恕带了几名裴家军,一个个提刀仗剑、凶狠彪悍,人数又颇多,便有那混混青皮,也断不会没长眼跑来惹事,路人更是有多远躲多远。是故,陈滢这些许不同,也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转过两条小街,便是一条窄巷,巷中破瓦房林立,间错出无数岔路,却是个四通八达的所在。
“就在这里。”赵仵作恭恭敬敬地道,抢上前几步,立在一所小院儿门前,拉起残旧木门上锈蚀的铁环,轻扣了几下。
“谁啊?”门里传来粗嘎的少年声线,正是马猴儿的声音。
“我是你大爷。”赵仵作回以约好的切口,特意将声音扬得很高:“你几个叔伯来看你们了,快开门。”
“来了来了!”随着话音,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旋即木扉开启,马猴儿的破锣嗓子一下子涌了出来:“三叔你们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们好多天了,兄弟几个都快没吃的了……”
他熟练地嚎着对好的暗号儿,一面将众人让进院中,又机警探头四顾。
时近黄昏,雨势渐成,冷风卷起一幕幕水线,抛洒于瓦檐和地面,溅起大片碎珠,偶尔风疾,那雨便往人身上扑,顺着蓑衣斗笠的缝隙钻进去,不少人衣衫已然湿了。
这样的时日,举凡口中有食、身上有衣、温饱可自顾的人家,是断不会想着出门儿的,窝在干燥温暖的家里,哪怕粗茶淡饭,亦比在外奔波强。
见巷中并无人迹,马猴儿忙将门关牢。
而待木扉一合,那几个裴家军立时有序分散开来,将院子前后守住。
“守好,勿叫人靠近。”裴恕沉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