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回来了?”陈滢亦吃惊。
只是,惊虽是惊,却不喜,眉心紧蹙,眸中盛着疑惑。
这厢才查出些眉目,陈劭就回来了,何其凑巧?
且依元嘉帝此前表现,分明是不愿放人的,而今却说放就放,理由呢?
寻真却是喜极而泣,胡乱拿衣袖揩着眼角,头点得像风中芜草:“回姑娘的话,老爷真回来了,是真的!阿虎和阿牛都传了话来,请姑娘快回去呢,大爷已经去诏狱接老爷去了。”
原来人还没到家。
陈滢越发不着急,先安抚她两句,回身向裴恕告罪:“小侯爷,我得先回去了,不好再留你多坐。”
“无妨的,我送你罢。”裴恕咧开嘴,倒是比她欢喜得多,“这会儿市面上车多,你坐我的车回去,我骑马就是。”
陈滢点头谢过,再转眸时,敞轩内外的气氛,忽然就变了。
原先的寂静早已荡然无存,处处像蒙了层七彩气泡,婆子丫鬟的脸上,无不带笑。
喜悦像能传染,回家这一路,郑寿的马鞭甩得格外脆亮,隔老远都能听见。
“这下子可好了。”知实红着眼圈儿,不住抹眼泪:“老爷回来了,这下子一家子总算是齐全了。”
寻真哭得更厉害,两眼肿得桃儿也似,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陈滢静静偎在窗边,清眉淡眼,不见喜色。
她也并非不高兴。
只是,自陈劭归家,件件桩桩,无不突兀而又耐人寻味,总不能在经了那些事后,她还会认为,陈劭归来的理由很简单。
哪怕明面儿上简单,其内核,也一定有着她未知的复杂。
然而,秋风四起,拂乱思绪,亦拂乱了这一程短途。
马车踏清亮蹄音,载一车悲欢、一车笑泪,倏然转过巷角,融入满街喧嚣……
永延殿外,夜合花开了满园,空气里,一点一点细细的香气。
已是黄昏将近,几名小监蹑足走到殿外,望一望天,无声退下,不多时,俱手把青篙而来,篙头上挑一盏绛纱宫灯,微华如晕、绛红如霞。
他们举着青篙,将之悬于檐角铜钩,复又悄无声息地遁去。
中元帝立在殿前,仰首望一排华艳宫灯,面色怔忡。
“陛下,风凉了。”贺顺安臂弯里搭件青鹤大氅,悄步上前,两手拈住氅衣领口,迎风一扬。
“哗”,风张衣展,衣上青鹤如振翼,却又忽尔拢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