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谢了她一声,接过帕子攥在手里,却没去用,像是忘了。
陈滢似乎也没在意。
裴恕于是不经意地将手缩进袖中,修长灵活的手指拈着帕子边儿,卷几卷,再往袖笼里捅,没几下便塞得严实。
他满意地笑起来。
陈滢仍在望天,似依然未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城门很快便到了,需要出示腰牌。
裴恕探手摸向腰间,视线不经意下移,恰好瞧见半幅水蓝色的轻纱,扫过他的靴面儿。
那是陈滢今日穿的湘裙。
裙子的边缘已然湿得透了,颜色转作深蓝,层层蕴染而上,又转作水蓝,浅浅深深,水波一般。
很好看。
疾风骤起,雨丝飘摇,平整的宫道上不见一个水洼,唯细雨如烟,随风起落。
寻真早便候在外头,见二人出来,提着裙子迎上前,手里的油布伞被风刮得乱晃:“婢子估摸着姑娘快回来了,姑娘快上车吧。”
这一回,她没去瞪裴恕。
小侯爷帮了她们姑娘大忙,就让他撑撑伞也没什么。
只是,离了皇城,便是人来人往的大街,男女共伞就不大好了,她身为大丫鬟,自然要隔开他们才是。
她快速踏了几步,把裴恕挤去一旁。
陈滢兀自出神,待醒转时,已然自一柄伞下,走到了另一柄伞下。
天忽然变得低了,抬头时,发髻就碰着了伞骨,眼前不再有云色与城楼,只有极窄的一线灰。
“还是我来吧,你这伞都快散了。”一个声音毫不客气地说道,随后,穿着大红官袍的手臂一伸、一拉。
陈滢眼前的世界,陡然宽广。
她重又站回了裴恕的伞下。
寻真瞪眼看着裴恕,裴恕冲她抬抬下巴:“风大,拿稳。”
话音未落,一阵大风忽至,寻真手上一滑,油伞竟就真的掉在了地上。
“哎呀!”她惊叫着去拣伞,只那伞被风一吹,骨碌碌往前直滚,她跟在后头赶,直跑出去十余步才将捣乱的伞截停,她撑起伞,望着身上湿掉的衣裙,小脸儿皱成一团儿。
陈滢见了,忍俊不禁。
心情似乎轻松了些,也不知是方才直陈心绪、一吐为快,还是被寻真的模样引得开怀。
见她在笑,裴恕便也笑,半边儿的嘴角斜着,肩膀一晃、脑袋一歪,十足土匪一个。
“都说了风大,果然,没有我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