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没有一个合理的出处,她的言辞只会惹来疑惑,甚而带来麻烦。
所以,她不能说实话,必须得找个借日。
她沉吟地站在一旁,在无数卷过脑海的方案里拣择着最适宜的那个,不想那名老吏员却抢先说道:“死者确系女子。”
众人俱皆看向了他,却见他俯下了身,从那堆骨头中间,拣起了完整的左手手骨。
他的手上裹着干净的白布,那手骨被他托着,呈现出自然打开的形状,他指了指手骨的中指处,说道:“这上头有个戒指。”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众人也皆瞧见,在那指骨的中指上,确实有一圈黑色的环状突起物,形制比较纤细。
“怕是个银戒子。”那老吏又道,语气从容而又肯定。
他并非仵作,这从他身上的官服就能看得出来,仵作乃是贱吏,根本不可能穿官服。不过,这老吏的尸检经验之富,与仵作却也不相上下了,且他似乎对于这种金银器物,品鉴得格外精准。
陈滢沉默地点了点头,抬手放下了幂篱。
重重青纱落下,阻断了更多人好奇的视线,亦令这场对话,就此终结。
“原来如此。”那名旁观的年轻小吏点了点头,正欲再言,蓦觉后心一寒,仿若利箭透胸而来,他下意识地回头,便瞧见了裴恕那杀气腾腾的脸。
他立时心头一凛,连忙低着脑袋专心做事,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这种银戒子,男子多不会配戴。”那老吏仍在继续说着话,似是在为他方才的判断做解释,语罢,便又向着陈滢躬了躬身:“姑娘好眼力。”
有此一举,便再有那心中存疑的,亦是完全消了去。
这个时代不流行男子戴戒,就算要戴,也只会在大拇指上戴个扳指,且那扳指也多为玉制。
而反观那截指骨,不仅戴着较为纤细的银戒子,且亦是戴在中指上的,这是女性专属的饰物以及戴法,陈滢身为女子,想必会在这些细节上注意得多一些,于是才一口断出那骸骨为女子。
有了这个合理的解释,众人便又接着忙碌起来,唯有裴恕与那老吏,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沉默不语。
他二人方才皆看得清楚,陈滢所指的方向,并非手骨,倒像是骨盆的位置。
根据骨盆形状,亦能断出男女么?
裴恕的视线,从陈滢的身上淡淡扫过,而那老吏则是一脸沉思。
正仔细观察着骸骨的陈滢,对此自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