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寻常可见的事物,于她而言,却渐渐成了一种奢望。
萧太后蓦地扯动嘴角,说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吃惊的话。
“你就不能说一句谎么?”她说道,发觉自己的语气居然是无奈的,甚至还带了几分宽纵:“再怎样说,哀家也是太后,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就不能顺着哀家说几句话呢?”
陈滢的嘴角动了动,却并未作答。
萧太后似也不需她回答,只微微摇头,自嘲地扯开了一个笑:“哀家是老了,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家伙在想什么。”
“皇祖母在想什么呢,说出来也叫孙儿听听。”一道语声忽然便响了起来,清越温和、动人心魄,好似树叶在阳光下随风摇动,又若春日午后的长巷里,有人吹笛。
陈滢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穿玄色衮龙袍、身量修长的年轻男子,自葱翠绿树间缓步而来。
远山般的眉、澄空般的眼,一笑时,便似绽放了整个春天。
刹那间,云散雾收,长天如洗,灿烂的阳光扑上了身。
陈滢晃了晃神,连忙折腰行礼,同时在心底轻吁了口气。
美丽的人,天然就具有极强的杀伤力,陈滢觉得眼睛被灼得不轻,借着俯身之机举袖揉了揉。
大楚朝能穿上衮龙袍的,不是太子就是皇子,而看这男子的年纪,必是太子殿下无疑。
真真是个耀眼的美男子。
陈滢心下暗忖。
怪不得兴济伯府夫人这么使劲儿想把女儿塞过去呢,换了她是当妈的,她也要动心思。
陈滢微眯着眼,试着想象了一下太子殿下与陈漌并肩而立的画面,心底里迸出了一声赞叹。
那真是极为登对的一双璧人。只可惜,陈漌生在了国公府,这画面怕是无缘欣赏得到了。
陈滢微觉遗憾。
一见来人是太子,萧太后身上的那种暮气瞬间便没了,面上扬起一个怡人的笑来,问:“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是你母亲叫你来的?”
“孙儿是自己过来的,皇祖母安好。”太子殿下已然走了过来,笑着行了一礼,复又转向陈滢,伸手虚扶了一把,温言道:“免礼,请起罢。”
君子一言,如沐春风。
那个刹那,陈滢脑海中反来复去的,只得这几个字。
以往在书中读到描写某人“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她总觉得虚辞太过。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那春风又如何能够经由人的身上体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