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稳了稳心神,继而又道:“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薛海娘略显讶异微侧过头,对上她刻意佯装的镇定、却又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惊疑,“姑姑为何有此一言?”
许是那幽灰色的眸过于纯粹无暇,以至于那姑姑一时间倒是消了些惊疑,嘴角强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老身……瞧着姑娘脸色不大好,便心里多疑了些。”
薛海娘闻言垂了垂眼,清浅一笑,“许是我近日来睡得不大安稳罢,劳姑姑留心。”
“姑娘客气。”
她道罢,便执起象牙檀木梳缓缓梳理着薛海娘的乌发,原是重复了千百遍的动作,可这一回她却觉着格外的吃力,待将她及腰乌发盘成发髻后,却道:“老身突然想起,贵妃娘娘嘱咐老身待会儿给姑娘簪上的朱钗发簪还落下了,请姑娘稍候片刻,老身这便去取。”
薛海娘嫣然浅笑,目送着姑姑离去。
待她略显仓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便抬手将她精心盘好的发髻解下。
那姑姑去了近半个时辰依旧未回,薛海娘待在这陌生的内室着实烦闷无趣,起先还怀揣着兴致盎然的心态在冼玉阁转悠了一圈,一如预料,宫所内除富丽堂皇的砖瓦与金碧辉煌的梁柱外,侍奉的人影也未瞧见一个。
着实无趣得紧,索性便回到内室躺在榻上小憩。
再后来,便是耳畔传来一阵声响。
薛海娘微睁眸,淌恍迷离间只瞧见那姑姑神色不明的面容。
“何事呀姑姑?”薛海娘强扯出一抹略显牵强的笑。
“贵妃娘娘唤姑娘过去一趟——哎呀,姑娘怎的将老身给你盘的发髻给解了呢,待会儿得觐见贵妃娘娘,怎可蓬头垢面而去。”那姑姑掩唇惊呼,望着薛海娘的眼好似是强抑着责备。
“方才我着实是累得紧了……见姑姑您久久未回,这才。”薛海娘有些歉疚地垂了垂眼,乖顺和婉的模样饶是女子也不忍多加责备。
“也不算大事儿,姑娘快些起身吧,老身赶紧为姑娘盘了发,换上得体的衣裳好去觐见贵妃娘娘才是——”
她嘴里仍是不断地碎念着,好似祷告般。
“贵妃娘娘莫要生气了才是……”
薛海娘轻轻颔首。
也不耽搁功夫便随姑姑来至梳妆案几前坐下,任由着她粗粝的指在自己发梢上摩挲着。
她原是想着,姑姑将她的衣裤染了‘葵水’一事告知萧贵妃,按理说,她今日该是与侍寝无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