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惠风和畅,百花馥郁。
‘并蒂牡丹’素有南朝瑶池之称,据传,南朝太祖在世时,钟爱糟糠发妻永惠皇后,因永惠皇后盛爱牡丹,是以南朝太祖不惜耗尽财力人力,为其建造一处媲美仙境之地,成为南朝一段佳话。
而今萧贵妃生辰,新帝更是以‘并蒂牡丹’为设宴处,宴请皇室宗亲,六宫妃嫔,大有效仿太祖皇帝宠爱永惠皇后之举,据宫中流言,民间市井已有传闻,新帝已属意凤位人选。
宫人宫婢终日闲暇无事,除碎嘴饶舌外便无其他取乐之处,是以宫中一传十十传百,自是不稍多时便已传入梁白柔耳中。
薛海娘犹记那日采熙碎嘴传入梁白柔耳中,她顷刻黯淡无神的眸,以及夜幕笼垂时她知会采熙浣月寻来酒坛,向来温婉知礼,内敛含蓄的梁白柔,竟邀她庭前月下饮酒,醉意朦胧之际,低声抽泣,却是无半句对南久禧不满,末了才听她低声一句,“我早知道的——”
她爱着南久禧,却也晓得她钟情的这个男子绝非可托付终身之人,她钟情的这个男子乃是天底下最最不可能专宠一人之人。
又或许是南久禧日复一日的相伴,又或许是她对‘愿得一人心’的神往,叫她所明晰的、所坚定的有那么一时片刻的模糊朦胧,可如今皇帝于‘并蒂牡丹’为萧贵妃设宴,毫无疑问便如一桶冰冷的水,从头到尾将她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
次日醒来,那昨儿脆弱无助的人儿不复存在,她所瞧见的又是悉心指导舞姬身体柔软度、肢体配合度,一心为心爱之人献上绝妙一舞的梁白柔。
水榭亭台,岸芷汀兰,碧波荡漾,锦鳞游泳,
‘并蒂牡丹’内一处锦鲤池,初夏时节莲香四溢,锦鲤成群,而那设宴处的亭台便建在锦鲤池上。
清风拂面,品茗清茶,耳听丝竹,目赏歌舞,谈笑风生,乐不思蜀。
薛海娘便是这般侯在梁白柔身侧,瞧着她一杯一杯清茶却如昨儿饮酒时那般酣畅淋漓,仰头灌下,所幸茶无法叫人生出醉意。
宫中乐师舞姬皆是百里挑一、且经过严苛训导方能得以在天子跟前班门弄斧,可再如何曼妙的舞姿,天籁的奏乐若是见多了,听多了,自是觉着腻歪,薛海娘便这般静静伫立,从原先的兴致盎然到如今的索然无味。
是以,当梁白柔起身欣欣然走至殿中央朝着南久禧盈盈一拜,婉转悦耳的声喉于薛海娘而言宛若天籁。
“禀皇上,臣妾有些乏了,能否允准臣妾先回宫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