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也因贬妻为妾一事对太后积怨已深,是以二人每逢相见,不论场合皆是一番口舌之争。
薛海娘眼瞧着高高在上这三人微妙的氛围,太后与萧氏间的剑拔弩张,南久禧的左右为难,红唇轻轻扬起一道笑弧。
皇太后之野心,她向来晓得,前世她得南久禧青睐,位列妃位,而后凭借聪慧与识进退彻底得南久禧信赖与赏识,南久禧意在册她为后,自此皇太后马氏便诸多陷害……
而后来——
她与南久禧相依相伴,直至助南久禧扳倒马家,不想南久禧羽翼丰满之日,却是她薛家倒台,她命丧之时。
如此想来……兴许她薛海娘从始至终皆是他南久禧棋盘上芸芸众多的一枚棋子,局破,棋毁!
‘趵趵’
靴踏在铺着羊皮地毯的步伐声沉稳而富有节奏,正如藏埋在记忆深处如炼狱之渊飘荡的旋律一般回荡。
“抬起头来——”稳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传入耳际,令她心头陡然一震。
她屏息静气轻抬眼睑,冷毅的眉宇间透着异样柔和,他微微探头凝着身前人儿那一抹纯净的白。
她终究最是了解南久禧,他终是独爱女子着一袭白衫。
梁白柔微抬面孔,秋波美眸脉脉含情,蕴着希冀与憧憬,柔婉却又莫名坚毅。
许是她一袭白衫勾起了南久禧藏埋心头的念想,又许是她柔婉而又莫名坚毅,充斥着希冀与憧憬的眼神,叫南久禧终是勾了勾唇角,“甚好。”
梁白柔粲然一笑,薛海娘清晰地瞅见,她因过度兴奋而微微颤动的纤手,白皙精致的脸庞浮上晚霞般的殷红。
薛海娘想,此刻的她该是对眼前这一位年轻帝王寄予了深切希冀,对深宫这独独一抹白寄予了深切憧憬。
“户部左侍郎欧阳宗之女欧阳暖年十八。苏州织造左衡之妹左絮凌年十七。”
须臾间,已是有两位亭亭玉立的人儿踱步而出,上前盈盈拜呼。
“户部左侍郎欧阳宗之女欧阳暖,赐锦囊。苏州织造左衡之妹左絮凌赐锦囊——”伴着御前太监李忠一声高呼,二人已是掩嘴轻轻抽泣,眼眶微红。
南朝选秀向来如此,殿选之上,是前程似锦的后妃,或是卑不足道的宫婢,全凭圣上一念之间。若是中意,赐下如意,迁入宫殿,若是不中,赐下红花,自此便与无家世无财权的卑微宫人一般伏低做小。
“吏部尚书薛景铮之女薛海娘年十九。吏部尚书薛景铮之女薛巧玲年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