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连串的骂声中,那龟公又从常小青那里半抢半要地将车厢上挂着的那些野味捋了一半去,这才叉着腰出了院门,给院中人留下了清净。
“呼……”
直到那人脚步声去得远了,常小青才缓慢地将胸腔中积存的一口气慢慢吐出来。
“小青,为难你了。”
车厢里传来了一声清澈动人的安抚,自然就是林茂的。
刚才也就是林茂,从常小青的掌下救下了那龟公的一条性命。
那是一声极为细微的“住手”,龟公没有武功又正是激动的时候,自然不曾听到。常小青却是听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在那掌风即将击碎那龟公半个脑袋的一瞬间,强行撤下了力道。
哪怕常小青武功再高,这时自然也有些胸口烦闷。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林茂掀开车帘下了车,只不过下车时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地。常小青一眼瞥见林茂身形不稳,一个健步冲上去就将林茂抱在了怀里。
“师父可是身体不适?”
“无妨,不过是刚才困在藤箱里,稍稍有些脚麻。”
林茂答道。
原来之前那龟公生疑叫停驴车时,林茂便已察觉到不对。他当机立断便躲到了章琼先前所在的箱子里,又让章琼侧身挡在箱子前面,果然将那讨嫌的家伙糊弄了过去。不过即便是这样,林茂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他躲在箱子里听得那龟公脚步越来越近,而常小青的声音渐沉,心中自然而然便知道恐怕彼时常小青已经欲要取人性命——毕竟,很多年前,他也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常师兄那样满面笑意,不动声色地将人一击毙命。
林茂一直都知道常小青与他的父亲有着让人感到不安的相似,但他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连这凛冽的杀意,常小青都能与常青一模一样。
明明这个孩子是被他一手养大……
明明他从未遭受过常青当年遭受过的那些非人苦楚。
可是,一切依旧。
想到这里,林茂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愈发膨胀。
“你刚才……”
下了车之后,林茂依旧心绪难平,满腹烦闷,他正想追问常小青刚才是否动了杀意,可抬起头对上徒儿满眼关切,后半截的话顿时便化为铅块压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师父?”
“你刚才真是受了委屈了。”
林茂嘴唇张了张,随即硬生生改口。停了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