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熠这么一闹腾,秦颂的头发岔出了几绺,看着十分狼狈。
秦颂对自己此刻的形象也有点意识,她摸到角落里的梳妆盒,竖起镜子借着马车外的灯火照了照,脸上淡淡的笑容渐渐消失,自己凌乱得简直像是从稻草堆里爬出来的,她的眼风扫过侧边的周天熠,而本就心虚着的周天熠身体一颤,眼睛瞟向了窗外装没看到。
“这么漂亮的金簪,万一断了,多可惜呀!”秦颂摸了摸金簪,将它小心地置在了梳妆盒旁的小柜子上,头发乱成这样,也只能重新梳过了。她对着镜子,一样一样拆走发上的饰品,最后把那打底的簪子也一并拔去了,黑发倾泻如月下流水,她将长发挽到肩头,小心地打理着。
她没去喊月笙进来给她重新梳妆,马车里的空间狭小,而周天熠这樽大佛就那么堂而皇之坐着,还时不时就朝她看看,月笙手艺再好,也很难不被影响。这么晚了,回去也是直接洗漱了睡下,她自己稍微摆弄一下,出了马车能见人就行。
“我……我来帮你吧?”周天熠不是第一次看到秦颂散发下来的模样,但摸却是没摸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四方诸人都十分珍爱自己的身体,不过对于女子,绾发见人是最基本的礼仪之一,及䈂后再能看到其散发模样的异性,就只有床笫之上的丈夫了。周天熠不知道秦颂对他如此不设防,是不在意,还是只对他不在意,不过看着她对他人防备的样子,后者的可能性大概更大一点。
他挪坐到秦颂身后,抬手十分紧张地抚了抚她的长发,身前的女子闪电般回过身,面有惊吓,周天熠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心上蒙了一层失落的情绪,也许还是前者吧?
“你?你行吗?”秦颂的目光从周天熠欲缩回去的手移到了他脸上,眼中不是防备和不满,而是……不确信、不可思议、不明所以,那双握枪提剑执笔书写千里江山的手,为她一区区女子绾发,是不是太浪费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总该相信我一次吧!”见秦颂并非厌恶他所为,周天熠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拿过梳妆盒上的木梳,就要求她回过身去。
等等,试试?所以他根本没有给人绾发的经验?
周天熠兴致很高,甚至开始摆弄秦颂拆下来的其他饰品了,但秦颂一脸惊恐地抱着头发往后缩了缩,“你、你不要拿我做尝试啊,我、我自己随便摆弄下就成了,回去就要拆、拆了的!就别作弄时间了!”她就怕周天熠把她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