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躲了两日,宋婆子再外出买菜归来时,身后跟着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宋允之:“一炷香后,将太上皇送到隔壁。”
说完也不管如何拍着胸脯惊惧交加的宋婆子,只斜了眼温婉便飞身而去,眼里分明有着警告。
温婉不知他们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只知这帮人没一举被对方弄死,她只得忍着喉咙口那一声叹息,重新披上铠甲为她的儿女杀出条血路来。
朱祁镇醒来时是在他皇后的怀里,彼时,他的皇后正坐在床边痴痴拉着他的手,双眼不再冷清,只是无神得可怕。
他呆了半晌才轻轻挥了挥手,发现从前那双清澈的眸子黯淡得没有一丝亮光,他挨着她的双眼挥过去,她竟眨都未眨一下。
“可是醒了?”她习惯性偏了偏头,眼里无丝毫涟漪。
他看到了她鬓边的银丝,灰白一片。这个被瓦剌抓去坐井观天了快一年的皇帝忍不住流下泪来,喃喃唤着:“昭,昭华。”
钱氏摸索着伸手去摸他的脸,柔柔应着他:“夫君,我在。”
朱祁镇却似受了惊抖着身子钻进被里,撕心裂肺地咆哮:“你走吧,我现在就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如今什么都给不了你!”
钱氏被她推得一歪,头磕在床角渗出了血,却不伸手去擦,只倒在地上愣愣不言。
朱祁镇回身一瞧却惊得无以复加,他滚下床抓着她的腿死死咬着牙:“你的腿......”
后面几字却如鲠在喉再难言出口,这还是他光芒万丈,风华绝代的皇后吗?
钱氏却笑着流下泪:“自你被俘那一日妾就焚香祈祷,日夜抄经。久不见你归来我日夜哭泣,向西磕足了十万个头。累时就伏地而卧,饿时拿饼充饥,久而久之就残了一条腿,眼也盲了。夫君,你可知昭华日日盼君归?”
他一忍再忍,终究以手覆面,泣不成声:“走吧,你走吧!是我拖累了你,我是个昏君!亡国之君!昭华,我无能,我配不上你!”
钱氏慢吞吞扶着床沿从地上爬起来,又摸索着爬过去抓他的手:“夫君,便是天下人都说你错又如何?自我十七岁与你成婚那日,我这一生便和你站在了一处啊!”
他却拂开她的手转了身,抱着腿缩在阴影里痛叫道:“滚!滚出去!我不想再见你!”
被俘虏时,他咬牙活着只为见她一面,如今真见到了,他才知自己早无脸面见她。他再也给不了她无上的荣耀,尊崇的地位,他给她的只有耻辱。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