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知道,这一天会来。可是当它实实在在发生在她的眼前时候,却又猝不及防。
当贺昇的声音随着渺渺微风传进长安耳中时,她竟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许多。
夜色茫茫,四下寂静,唯有宫人的悲戚之声不绝于耳。长安盛装坐于轿撵之中,她轻轻掀开帘子,静默望着这大楚皇宫的夜色。轿撵行近明德宫,长安恍然望见了被烧毁殆尽的重华殿。
忽然间,她想起自己初次入宫的情形。
也是坐在这样的轿子里,楚洛坐在她的身边,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以为她是害怕,便私下里紧紧握着她的手,沉声道,“长安,有我在,你便什么都不用怕。”
有我在,你便什么都不用怕。
长安站在明德宫门口,最后一次仰望这琼楼玉宇,一瞬间,泪水扑朔而下。
殿内宫人跪了一地,长安迷蒙地站在当下,却见朱政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醒了。”
长安眼中的悲伤之意一层更胜过一层,声音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多谢。”
长安提起裙摆,一步一步,轻轻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走到楚洛的榻边。
她伸出手来,去握住他的手,竟发现他的手是惊人的冰凉。曾经很久很久,她握过他的手,他的手掌一直都是温热而有力,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他的手掌凉得骇人。
这样想着,她的心下一阵悲戚,几欲落下泪来。
“皇上,是我来了。”
她伏在他的身边,轻声唤他。
这是很多年以来唯一一次,她没有自称为臣妾。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沈长安。
楚洛微微张眸,面上不觉衔了一丝温然笑意,“长安,你来了。”
只这一句,长安心底便涌起无尽的温软与痛楚,她沉了声,如往常一般的温和,低低道,“他们告诉我,你想见我。”
他伸出手来,去寻了她的手握住,不觉蹙眉道,“你的手好凉。”
这一句险险要把长安的眼泪给逼出来,她尽力隐忍着,默默垂首下去,“来的时候,外面有些冷。”
他叹了口气道,“现在还是春寒,你身子怕凉,要多加件衣服。”
那样熟悉而温暖的口吻,仿佛他还是那年临安旧府的王爷。
长安低低垂眸,眼角却不经意的滑过一滴泪水。
他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