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二十年四月的一个夜晚,明德宫外突然大亮一片,太医进进出出,三宫六院的嫔妃皆侍于左右。
人人都知道,皇帝已到弥留之际了。
朱政默然从殿内出来,绝望地向长安摇了摇头。
“能控得住一时,却也撑不了多久,皇上是油枯灯尽,大限将至了。”
听到这句话的德妃一下子晕了过去,四下惶然乱作一团。
长安紧紧攥着晚香的手,竭力控制着自己齿间的颤抖,茫然地望向朱政,“皇上还能撑多久……”
朱政悲戚地低首下去,沉声道,“这要看天意了,每日重量的剂药喝下去,却也不过这几日了。”
朱政的话音未落,长安已是蓦然怔在当下。耳边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嘈杂,长安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汗,止不住地阵阵发抖。她紧紧咬住下唇,感受着唇齿间传来的一阵阵血腥气。良久,她缓缓回身,一步一步往回艰难地走着。脚下的青石板仿佛是凹凸不平的悬岩,她一个支撑不住,忽然跌倒在地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夜幕四之下,沈长乐立在明德宫前,冷静而默然地看着这苍茫一片。
她的双眸里尽是空洞,看不见一点悲喜。身边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呼声,有无数人在往皇后的身边跑去,她立在当下,只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气。
她所追求的一切,所仰慕的荣华,还没有争到手,便全都没有了。
长乐此时的神智几乎不受自己控制,恍恍惚惚地走到了明德宫前,她轻轻开口,语气却生冷得没有半分情感,“本宫要见皇上。”
为首的小太监看着神情恍惚的贵妃,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目光移向成德海,成德海向他使一个眼色,立刻让了路给长乐进去。
明德宫中草药气味浓重,这沉沉药香中夹杂了些许行将就木的味道,长乐一踏进门,便立刻闻了出来。
她昏昏沉沉地走到楚洛榻前,双膝一软,即刻便跪在了地上。
四下的宫人退避三尺,长乐一个人趴在床前不知哭了多久,忽然听见楚洛喃喃出声道,“长安……”
她心下一沉,仔细靠近听去,才明明白白地听得皇上喊的,是长姐的名字。
她沉沉闭目,隐忍着道,“臣妾是贵妃。”
楚洛微微睁眸,待看得清楚了,忽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皇后呢?”
长乐紧紧咬了唇,一字一句道,“皇后听到皇上病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