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爱他是个错误,偏偏此生难转身。这就是穆念慈的写照啊。
人的一生如此漫长,不是不允许行差踏错。是只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个简单的道理谁都明白,但却不是谁都有悬崖勒马的毅然和前情尽弃的勇气。
就好像杨康。每一次面对抉择,他最后所选依然是那条歧路。但选择不会无时无尽,如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总有底限。每一条路,最后都是有终点的。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一样?明知爱上他是个错误,却又偏偏,转不了身,回不了头。
我始终清楚地记得,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杨康的脸上一直带着笑,他始终游走在我握不住、追不上的边缘。
他的笑容在多年后都没有变过,似有意似无意,和他的心一样狡黠难猜。
我迷失在其中那么多年,从来都探不出深浅。
我始终清楚地记得,他的背后,是迎风招展的擂旗。
他的手中,是细致小巧的绣鞋。猎猎作响的旗面上,四个大字忽隐忽现。花绽似锦的鞋尖处,两条红线交错相缠。
旗是昭其有意,鞋是失之无心。一面旗决定了我的将来,一只鞋预言了我的一生。
那双鞋是娘教过的手艺。
穿针,引线,绣面,交织。鞋面玲珑精致,鞋尖红线错落。
大凡民间女子,都会做这样款式的鞋,她们穿着它走完了一生又一生。
做鞋的花样是前朝的流传,它的名字叫做“错到底”。
多年以后,我念着这个名字独自怆然。那时杨康已经不在。
我是早有预感的,我早就知道结局会是如此。
他恋栈名利、贪图富贵,还认贼作父、卖国求荣。他口口声声叫着的那个父王,父不是他的生身之父,王不是他的邦国之王。他连祖宗也不认,偏要一意执迷地复姓完颜。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源于大宋的靖康之恨。身为子民,国耻未雪,他却一径沉迷在自己的富贵梦里不以为念,甚至不惜身败名裂、助纣为虐。
我曾是那样的天真,相信他的任何决定都是另有苦衷,他所做的每件错事都是一时糊涂。但当事实一点一点地将我逼到真相的面前,我终于痛苦地承认,我爱着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血性男儿。
我也恨他,恨他的有心欺瞒,也恨他的反复无常。但我说得再肯定,走得再决绝,也始终恨得不真切。
我恨不了,真的恨不了,怎样的情感都赢不了对他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