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炯已说不出话来了,他喘着粗气,像一条被栓在太阳底下的狗,耷拉着脑袋,时而抬头无奈地瞪大愤怒的眼睛表示抗议。
一条狗,见风使舵的狗,现在落水了,一定要痛打,让他记住这次教训。宋子昱笑眯眯的脸严肃起来,严厉而稚嫩的童声像炮弹一样响起:“好一个取消自治区的称号,把分给农民的土地重新收回来,才能平息祸端。你这是在平息祸端还是在制造祸端?你想让自治区的百姓失去生存的保障揭竿而起吗?这直接是摧残大宋的危言,如果你不是太学生,我都怀疑你不是金国的奸细,就一定是西夏的奸细!真不知道你头颅里装的是猪脑子,还是脑子外面包裹着一只猪头,会说出如此连黄毛小儿都不屑的话语!”
这个小屁孩太恐怖了,他一步步把王炯拖进坑里,然后谈笑中把王炯轰的体无完肤,十岁的年纪就有如此的应变能力,长大后岂是池中之物。太学生们在惊愕中都转头望着他们的偶像,太学著名的刺头,以前有名的辩论大师陈东。
王炯由怒变成恐慌,由于愤怒和羞愧,脸像是青色和紫色的涂料涂在黄色底色上,青筋根根凸起,汗水满头。他不由转头对坐在一旁看热闹的一中年学生拱手,像一个受欺负的小媳妇,委屈道:“陈东师兄……”
陈东默默地站起来,他静静地注视着宋氏姐弟,眼中显然没有以前战斗时的丝毫激昂,目光如潺潺的溪水,清澈而又镇定。
陈东学会了思考,学会了思考的陈东更像一个睿智的战士。
他这种喜欢思考的习惯是宋氏姐弟来太学后形成的,不是在和宋静心辩论时产生的念头,而是有一次辩论时宋子昱习惯性的插言,让他心头突兀的一颤,当时他觉得如一声佛音在心头响起。
自此他不再主动参与辩论,只是静静地做一个旁观者,边听边思考那句话的正确性:“如果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变更一下制度又有何妨!”
是呀!以前认为弹劾下去几个贪官,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可贪官就像围在大粪上的苍蝇一样,挥之不去,前赴后继,因此只有制度变了才能彻底取缔这伙寄生虫产生的温床。
可是祖宗数百年前留下的制度难道有问题吗?自治区的做法极度不符合朝廷制度,却让百姓极度狂热,让他们过上前所未有的好日子。这二者虽然在大宋同时存在,但那是形式所迫,二者在本质上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迟早会爆发。一方代表君,一方代表民,如果到那时,他是支持哪一方?
念头就如同一粒粒种子,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