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宫正殿。豇红釉兽耳香炉中,沉水香绵延不绝的渗出悠远素朴的香气,香远益清,凝神静息。不远处的黄花梨五足带台座香几上,烛影摇红向夜阑,偶尔有不知名的小虫儿飞掠过烛火,发出轻微的哧哧声,染出一道绚丽的光影。
纪德妃身披一袭大红缎盘金混绣女蟒披风,安安静静坐在黄花梨灯挂椅上,目光如一泓波澜不惊的湖水,定定望着眼前的两人。
在她面前寒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跪着白衣胜雪的江少衡和青裙如翠的落雪公主。两人俱是屏息凝视,沉默不语。
纪德妃半日方才吐出冰冷的一句:“少衡、雪儿,你们二人太令本宫失望了!”
“母妃,你怎么能怪雪儿么?倘若不是您逼雪儿嫁给那劳什子的朝鲜大王,雪儿也不会离宫出走。您明明知道人家喜欢的是------”落雪公主说到这里,眼珠儿滴溜溜地在一袭白衣翩然的江少衡身上打转。
纪德妃眼神之中,含着几分无奈和溺爱,良久才长叹一声道:“罢了,终究是我平日里太过于宠爱你的缘故,令得你到如今肆意妄为,骄纵任性。”
落雪公主吐了吐舌头,连声分辩道:“母后,别的事儿雪儿可都依着您呢。上回您吩咐我去浮碧亭把简文英引到权妃的沙洲冷,我可全都照着您的吩咐做足了。”
纪德妃横她一眼,落雪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同她顶嘴。
她便扬扬手,道:“为娘如今罚你面壁思过,在宫中禁足十日不许出门。你且退下吧。”
落雪如临大赦,高声叫道:“是。”说完,便怜悯地注视江少衡一眼,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纪德妃望着落雪清丽的背影,无可奈何发出一声太息:“本宫到底是老了,到如今,本宫的吩咐都没人肯听,没人放在心里。”
江少衡的目光,如同秋晨一缕淡薄的晓雾,轻轻落在纪德妃身上,带着几分清寒和疏离。他缓缓的、生硬地说道:“少衡不敢。”
轻轻拂了拂鬓角的累丝嵌宝石金凤簪,簪上明黄的凤纹犹如犀利的金剑一般,刺得人眼睛生疼:“少衡,你既不敢,为何最近屡次三番同本宫作对?本宫养你育你教你,你便是这般来报答本宫的么?”
江少衡清远的眼神之中,平添一丝愧疚之意:“少衡------”话到嘴边,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出口才好。
“你不要告诉本宫,你当真喜欢上简家那丫头了?”纪德妃的眼神,如同冰锋般犀利。
江少衡的肩头陡然一震。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