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轻轻地哼了一声,垂着头用靴子去踢面前的炭灰。
他不想与松无恙起争执,所以即便他心中对松无恙,以及对那位李姑娘的说法不敢苟同,也依旧没有选择去开口反驳。
“榆木脑袋。”松无恙嘀咕了一句。她咕咚咕咚几口把药喝了,随后拉了一块桌板过来垫在身下,就打算合衣睡了。
门外的月光在一点点偏移,照在松无恙的脸上,留下一片莹润的光泽。
因为隔得近,徐闻甚至能看到她面上细细的绒毛。他轻身过去,把松无恙脚边喝空了的药罐子拿过来,目光却始终黏在她的脸上。
不知为何,徐闻心里生出了那么一点点的芥蒂。
这份芥蒂并不是因为松无恙刚才说的那句玩笑似的榆木脑袋,而是因为徐闻发现,他已经有些掌控不好自己和松无恙相处时的边界感了。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四个字,落在徐闻的耳中,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股亲昵感,叫徐闻的心突突直跳。
你过界了。徐闻如此告诫自己。
他知道面前这个被世人畏如猛虎的姑娘有多么厉害,也知道她心中怀柔,但他更清楚的是,不管是哪一面,都没有他这个外人的落脚之地。
心思一起,徐闻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干坐了好一会儿后,侧身去药箱里摸出了一块白麻布,捏在手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里的药罐子。然而即便是给自己找了事做,他那眼睛还是会时不时地瞥一下熟睡着的松无恙。
徐闻这一坐,便直接坐到了天亮。
白天的怀道城与夜里有些不同,交错的小巷子里,偶尔会有几个佝偻着的身影一闪而过。蒙头盖面的,看不清脸。
松无恙走在前头,手里牵了一头驴。她转眸看到驴车上的徐闻一脸疑惑,便解释道:“是外族人,并非怀道城里的人。”
早在昨天夜里,松无恙出去检查四周情况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些人的存在。他们藏在各种犄角旮旯里,只漏出一双眼睛来,谨慎且戒备地看着从屋顶上飞掠而过的松无恙。
驴和车厢,也是从他们手里拿来的。
出同昌城时,松无恙骑的是顾奕竹从殷州带到同昌的马,马车车厢则是阮素素给她准备好的。可惜就算是再好的车厢再好的马,也经不住松无恙这穿风过沙,马不停蹄地赶路。
于是在离开同昌的第五天,松无恙成功的把马儿给累死了,榆木做的马车车厢也在随后的大风沙之中散了架。
故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