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飞没有喊咔,宋星即便知道时钦临时改戏,可她的动作和表情也没有一丝懈怠。
像印在画上的仕女,稳重端庄。
曾飞心里叫声好。
这姑娘虽然是第一次挑大梁,演的还是戏份这么重的大婚戏,一点怯也没露。
要归功于艺大这一年的课程!
不是千锤百炼,不会有这样的临场镇定和处变不惊的自信。
胡进仔细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陆逍遥今日穿了一件石竹紫纹彩飞鱼服,比陆悠然身上的正红深一些。颜色像是沙场上千军万马被荡平,残血渗在黄沙中。
陆逍遥的手掠过陆悠然的袖子,那袖口里荆棘满布,刺,深入血脉,刹那间流入心中。
他胸口隐隐作痛,痛得血脉细弱游丝,呼吸不得。
他知道自己加了,可是他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一年,她转身而去的背影。
那时,她就这样,消逝在雪中。
下一秒,就是鲜红的血迹,和剧痛……
他拽住她的手。
“别走……”
别把我丢下,别让我一个人面对漫天的大雪。
和淋漓的鲜血。
她诧异,又是需要发挥的戏份?
陆悠然回眸,眼中满是决绝。
“有我在宫中,也许可以劝他改邪归正……”
陆逍遥不屑:
“从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妹妹只见过江河奔流入海,何曾看过海水倒流如江河?”
陆悠然怆然:
“可是……今日不嫁,我们陆家就是抗旨不尊,倒流的恐怕不是江海,而是我陆家满门浮尸。”
陆逍遥垂下眼眸,声声如杜鹃泣血:
“你以为,你嫁入宫中,他得到了我们陆家鼎力支持,最后会放过你我?”
陆悠然咬紧嘴唇:
“爹娘就托付给哥哥了,能拖一日便算一日,只盼望皇上江山永固,不让有歹念的人有机可乘。”
陆逍遥长吸一口气,沉声道:
“我有事瞒着你,你可知,我有件大事瞒着你……我……”
陆悠然皱眉,只见陆逍遥眉间蕴着云山雾绕的忧愁。
时钦,是借着戏有话要说?
他紧紧地盯着自己胸前,她本能地低头去望,却不知道他望着的,是她颈间的一个洁白光点。
红线穿着的白玉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