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蒙蒙细雨,披蓑衣戴斗笠、一脸疲惫的高顺带着十余扈从。裤脚高卷,趟着齐膝深的浑水,哗哗作响。深一脚浅一脚走向城墙。此刻,这位下邳军副将形容憔悴,眼窝深陷,双眼熬得通红,颔下那把硬朗的短髭,被雨水泡得蓬松发软,令那股威严之仪大打折扣。
不过,此刻高顺早不在意军容仪表了,他在意的是城墙。一日之内,他已接到六处警讯,都道是城墙内外土层大块剥落,已露出墙基。再这么浸泡下去,只怕连内层的沙石都会逐渐流失。墙基一空,城墙还顶得住么?
汉代甚至其后几百年的城墙一般是版筑夯土墙或者土坯垒砌墙。版筑夯土墙是有史载以来,历朝历代常规构筑城墙的方法。它是以木板作模,内填粘土或灰石,层层用杵夯实修筑成的。
而土坯垒砌墙则是用粘土先做成土坯,晒干后再用粘土作胶结材,像砌砖一样垒砌而成,墙面再抹一层黄泥作保护层。
这两种墙都不耐水泡,前一种泡久了会松动垮塌;后一种更糟,直接泡成一团稀泥。
下邳城因是临河之故,又是雨水多的淮北之地,所以采用的是版筑夯土,耐久性多少强一些。只是这个强也有限,这不,四处报警,令高顺疲于奔命。
视察情况后,高顺也只能根据工匠的建议,用石块及烧硬的红土修补。虽然也知这是治标不治本,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高顺伫立于白门楼之上,透过迷蒙的雨雾,望着十余里外那片如丘起伏的曹军营寨,以及城下的重重沟堑水渠,眉头紧锁,忧心忡忡,不时拍栏概叹。
身后一阵脚步急匆蹬楼之声传来,高顺头也不回,冷峻道:“何事?”
一名侍从上前跪禀:“禀中郎,将军在府上大发雷霆,斥责侯骑督,张都尉请中郎前去劝解。”
高顺的职务是中郎将,故侍从以中郎称之,而张都尉则是指张辽。听到连张辽都劝不住,高顺也有些惊讶,心下不安。眼下兵临城下,洪水肆虐,粮草匮乏,军心涣散,正应施恩降惠,笼络麾下,怎能如此严苛?
当高顺匆匆忙忙赶到州牧府时,仆役正收拾被吕布发怒砸坏的器皿,而被痛斥的侯成早已惶恐谢罪而去。独留张辽在劝解。见高顺入内,朝他使了个眼色,告退而去。
“伯平,你来得正好。我早说过,军中乏粮,不可制酒。结果侯季这混蛋竟私自酿酒,破坏军规,你说该不该杀?”吕布一见高顺,不等他开口,就先痛斥侯成之非。
事情的起因,是侯成先前有部下乘放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