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颐给的压岁包。
握在手里掂了掂,倒是有些沉手,想来里面装的银子不是八两便是十两。
心里忽然就想起自己的父亲来。
沧州府衙的秉笔小吏,一个月不过才二两银子的奉禄...母亲尚要处处节省,方可维持一家老小的日常吃穿,即便是如此,一年到头来,也攒不下几两银子。
可是人家随国公府的夫人,随意打发一份压岁钱,几乎便可抵上父亲一年的奉禄了。
难怪世间人人皆向往富贵权势,高人一等的感觉,想来大约是极畅快的。
段文欣忽然觉得自己手中握的不是压岁包,而是一块滚烫的火炭,正在灼烫着她的自尊。
“快看,快看,锐表哥过来了。”耳边曲茜悄声与她道。
丁锐是过来与黄氏行礼的。
“锐儿见过三舅母,三舅母安。”
黄氏笑眯眯地将丁锐一番打量,对曲颐道:“真不是我这个当舅母的吹捧自家外甥,满京都城里放眼瞧去,只怕是没有哪家的孩子比得上咱们锐儿的。”
丁锐微笑不语,退至一旁。
曲颐也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端的是玉树临风,满心眼里说不出的安慰和欢喜,口中却仍自谦:“三弟妹莫顽笑,如今的孩子都是好的。”
黄氏笑着,正要接话,却是正座上曲老夫人先笑道:“不是老三媳妇顽笑,锐儿这孩子确实越来越出息了---年前听你提了一提,要为他说亲的事,你心里可有合意的姑娘了?”
旁人听了这话倒无不可,曲茜却登时脸红起来。
心里也咚咚咚地直跳,像敲起了鼓似的。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作壁上观的陆嘉月,将曲茜的神色看在眼里,又想起前世种种,心中不禁感叹。
小女儿家的心思,真是藏也藏不住,都挂在了眼角眉梢。
可是却也无用。
前世里曲茜爱慕丁锐,是曲府上下皆知的事。然而三房行商贾之事,曲茜又如何可嫁得公府嫡子?更何况丁锐对曲茜毫无男女之意,只当她是一位寻常表妹罢了,即便丁锐婚娶之后,曲茜自降身份,愿委身为妾,丁锐仍是无动于衷。
曲茜也是执拗,嫁不得丁锐,却也不另嫁他人,前世里曲家覆灭之时,她已经十七岁了,仍待字闺中。
也是个痴心痴情的可怜女子。
若一早便知道结局,不知她可还会如此心甘情愿地将满腔情意付诸于丁锐?
陆嘉月尚自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