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记得自己入国公府的第二年,母亲阮氏便死于一场风寒。如今她都嫁入纪家三年,怎么可能听见母亲与父亲在交谈呢?
是在梦里吗?还是……
陆云岚心中疑惑,极力想要睁开眼来,可身体不知为何疲倦异常,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她觉得自己使劲儿扭动了,却只是颤了颤胳膊和眼睫,但这也足以惊动坐在身旁的一男一女。
“岚娘、岚娘……”是阮氏的声音,“既明,岚娘好似醒了?”
“岚娘,快别睡了,起来喝些水吧。”
陆云岚很想说“我醒着呢”,但她喉咙发哑,发不出半个字,呈现在陆哲与阮氏眼中的不过是张了张嘴——阮氏忙不迭倒了杯茶,陆哲替她抱住女儿,这才将温温的茶水送进女孩口中。
不知道多久没喝水了……陆云岚为这真实的触感愣了一愣,旋即又大口吞咽了几下,这才有了点力气。
“……娘亲……”
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终于看清了房里的二人。
熟悉的小厢房,枕边摆着一对成色极好的玉如意,榻边则是一只细敞口的白釉瓶插着几支夏荷,再看过去,帘子上的绣花是母亲的手艺,桌案的镇纸是父亲在她十二岁生辰时送来的,墙角挂着的是自己最中意的一副“白梅图”……整间屋子不大,却处处温馨——这是她还未入府时的闺房。
而面前忧心忡忡的年轻男女,正是她的父亲母亲。
“我是在……做梦吗……”
身上本就无力,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可陆云岚来不及注意这些,她急急地伸手向阮氏——她的母亲——声音发颤,“娘亲……娘亲……岚儿怕再也看不到您了……岚儿、岚儿……咳咳……”
“瞧这孩子,病都没好全说什么胡话,”阮氏心疼又不忍责备,只当她是睡糊涂了,“娘亲在这儿呢,你不过是受了风寒,吃了药好好休息几日定会好的!”
“娘亲……”
想她幼时,父母疼爱,长辈和蔼,唯一不和的也唯有一个陆云梦,但好歹姐妹间还抹的去面子,不至于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场面——那是多幸福的日子啊!
回忆过往,加之父母就在跟前,陆云岚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娘亲……岚儿好想您……咳、咳咳……爹爹……岚儿、岚儿不该对您那般冷淡……”
陆哲有些莫名其妙,但幺女声音虚弱,情真意切,他一时间倒也说不出什么,只剩下心疼了——他揽着闺女瘦弱的肩膀,好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