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林毅早早的就来到了机场,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嘴里还有些吊儿郎当的嚼着口香糖,低头时不时看看手上的劳力士,想着这块表很快能变成更贵的东西,不禁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南城机场国际航线出站口就走出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推着沉重的行李车。
林毅稍稍将墨镜弄下来,确认是自己要接的人,缓步迎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老男人也一眼看到了林毅,加快了脚步:“小毅,咱们也是好久没见了。”
“陆叔,你上次出国了之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说起来也有小半年了。”林毅眯起眼笑笑,眼神投向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脸色阴沉的小伙子身上:“这就是绯城吧?”
两个男人正是陆家的老大陆潺和他的私生子陆绯城。
陆潺伸手将陆绯城揽到身侧,跟林毅爽快的介绍道:“对,这就是绯城。绯城,这是你小毅哥。”
“他说你能帮我把陆庭琛手里的所有家产都抢过来,是真的?”陆绯城不可一世的昂起下巴来,看着林毅一脸有些狡诈的笑容,知道这男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陆潺伸手拍了拍陆绯城的肩膀:“怎么说话的,先喊人啊!”
“没事,二公子,我这个人说到做到,陆氏的家产,本身就该顺位继承给你父亲,当然最后还是得交到你手里。”林毅从上到下审视了陆绯城一眼。
陆绯城那上挑的丹凤眼格外让人感觉到他的纨绔,浑身上下都是潮牌,脖子上还挂了一串宝石项链,看起来大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再加上他本身不算很出挑的身高,那张还带着些稚气的娃娃脸,感觉在家里也受到了不少的宠爱,看样子就是个娇惯了的小少爷。
这样的人,要是没他林毅的帮忙,还想打败陆庭琛?
陆绯城扯着嘴角坏笑道:“那,你告诉我你要什么呢?”
机场这么人多眼杂的地方,这小少爷就这么大剌剌的把这样不中听的话说了出来,林毅一时间都愣了愣,却又立刻庆幸了起来,他看来不是耍心眼的人。
“我?我要他陆庭琛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林毅晃了晃脑袋,用极尽轻松的语气说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站在一侧的陆潺脸色都阴沉了下去,陆绯城的嘴角却渐渐上扬,点了点头:“真是宏大的理想!”
“南城希尔顿酒店顶层,给二位设了小小的接风宴,请。”林毅耸了耸肩,侧过身来将两人带着朝门外走去。
陆氏集团。
陆庭琛扫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傅祁,勾起嘴角笑了笑:“傅少今天来找我有何贵干?”
“你确定让我注资林毅现在手下那个空头公司?”傅祁紧皱着眉头,他虽然觉得陆庭琛说的话都还挺中听的,可最后他让自己还是注资林毅的林氏集团,回去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今天还是找到了陆庭琛面前。
陆庭琛一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来,低声问道:“傅少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动物,名字叫寄居蟹?”
“啧。”傅祁有些不满的啧啧嘴,他傅氏在国内再怎么不强势,在国际上名声也是打得响亮,怎么到陆庭琛口中,自己还成了寄居蟹了?
陆庭琛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看向玻璃窗外的远方:“寄居蟹其实是极其凶猛的动物,而且它凶狠残忍,虽然也有鞣软的地方,可它会把自己的鞣软给隐藏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傅祁坐在陆庭琛对面的办公椅上,看着正在远眺的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林氏现在是个空壳,这件事只有你我两人知道。林氏的强大在南城所有小型商户眼里是绝对的,所以,它其实是整个南城最为坚硬的壳。”陆庭琛眯起眼笑笑,林毅为了取得傅祁的投资,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把所有能够搜索到的林氏集团的负面消息抹得一干二净,甚至还在国际散出消息,收买傅祁身边的秘书,这些都是要花钱,花大价钱的。
但是,林毅也忘了,他费尽心力把投资拿到手,究竟有几分能够套现?他的收益之路其实很漫长,漫长到陆氏有足够的时间把林氏打垮。
而他陆庭琛已经开始排兵布阵。
“而且,现在资金还没到国内,具体的数目也只有你知道而已……”陆庭琛转过身来看着傅祁,低声道:“究竟是三千万还是五千万,现在林毅心里不过是有个预估值罢了。”
傅祁微微皱眉,摆了摆手:“也不行,那些钱到了之后就得活泛起来,如果我扣下一部分,只是把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投入他林氏集团,资金压死了是一定会亏本。说不定还会露馅的。”
陆庭琛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修长的五指轮流在桌面上扣了一番:“我自然有办法,就是不知道傅少这边的意思是……”
“你说说看。”傅祁能够感受到陆庭琛眼中的睿智和理性,这男人能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两人的商谈结束,陆庭琛亲自将林毅送到陆氏楼下,低声道:“傅少,咱们之后就是同盟了。”
“我当然知道。”傅祁稍稍扬起下巴,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原先不觉得,现在感觉陆总被称为南城商界的狮子,真是名副其实。”
陆庭琛稍稍抿唇:“那我拜托傅少的这块地……”
“你放心,我会给你想办法。”傅祁拍拍陆庭琛的肩膀。
陆庭琛告别了傅祁,脸上的神情冷了下来。
一想到母亲的那块地被林毅霸占,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第二天,陆庭琛广发丧贴,让所有原先跟陆源有过交集的人都来参加这个葬礼。
当天下午,是最后一次去查看关于葬礼的布置事宜,而许愿也拿到了陆庭琛吩咐佣人送到自己房间的黑色礼服,忽然感觉到一阵让人窒息的悲痛袭来,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能缓过神来。
自己现在都快忘记父母的长相了,而陆庭琛又失去了父亲,在这个陆氏最为艰难的时候。
没顾着换上礼服,许愿转身来到陆庭琛的房间,看着他双眼有些无神地盯着镜子,顿时感觉有些心疼。
挥手让帮陆庭琛更衣地佣人下去,许愿走到陆庭琛跟前,细致地将衬衫的扣子一颗颗扣好。
“这些事让他们做就好。”陆庭琛低头扫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许愿,低声说道。
许愿抬起头来直视着陆庭琛的双眼:“可我是你夫人。”
陆庭琛心里的一方柔软被狠狠的触动了一番,看着这个女人一脸担忧的神情,一时间觉得有些感动:“原先你都不让我这么介绍你。”
“可这是事实,我是你合法合理的夫人。”许愿忽然对自己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有些后悔,眼眶一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陆庭琛抬手抚摸两下许愿的嘴唇,有些心疼,说道:“许愿,我很高兴你会这么说。”
许愿缓缓地伸手搂住陆庭琛的腰,将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陆庭琛,父亲走了,但是,我之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本身想要将人搂住的手稍稍顿了一下,陆庭琛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许愿,动摇了一下自己的内心。
最后还是选择不把消息现在告诉她。
“你在就好了。”陆庭琛把脸贴在她柔软的头发上,压低了嗓子:“以后再也别离开我,好吗?”
许愿点点头,哽咽着解释:“庭琛,我跟温泓一点什么特殊的关系都没有,完全没有!我之所以觉得该救他,是因为我觉得他已经痛失了自己的爱人,我在他身上好像看到了你的影子,所以我……”
“嘘。”陆庭琛用指腹将她脸颊的泪水拂去,低声安慰道:“我都明白,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对不起,陆庭琛,我爱你。”许愿压低了嗓子,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自己从来没说过的这句话。
陆庭琛翕动了两下鼻翼,浅笑着说道:“许愿,我也爱你。”
许愿仰起头来,在陆庭琛的嘴唇上轻啄一下。
没有多说什么,陆庭琛看着许愿用纸巾擦干眼泪,之后又将帮自己穿好西装,看着她的双眼满是柔情。
陆源的葬礼定在一处小溪边,陆庭琛亲自来到现场检查和监督所有的布置状况。
许愿从始至终都站在陆庭琛身侧,时刻都关心着陆庭琛的状况。
“我没事。”陆庭琛苦涩的笑笑,倒不是因为悲伤,他本身就知道陆源没死,只是觉得,许愿因为他失去了父亲而这么心疼自己,要是最后她知道陆源没死,而且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陆氏,为了这样卑劣的商业意图……
或许她会选择永远离开自己吧。
同样面对爱人和利益,陆庭琛现在也做出了和当年的陆源一样的决定。
有些自嘲的笑笑,陆庭琛伸手将许愿搂紧在怀里。
“怎么了?不舒服吗?”许愿连忙探了探陆庭琛额头的温度,关切的问道。
陆庭琛稍稍抿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