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明白了前因后果,追悔莫及,呆在房中完全失去了主张,她恨不能冲进女牢里一命换一命,可她的命分文不值,谁会稀罕?
正对着镜子苦笑,张昌宗猛然推门闯了进来,她从镜中看到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感觉像在做梦。
“阿清!”他的声音又温柔又清晰。
这不是梦!阿清掐了自己一把,依然对着镜中人说:“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张昌宗因为内疚,惊了一下。
阿清笑得凄然:“我只是希望你来,也不知为什么,特别想见到你,即便你骂我训我羞辱我,我也特别想见你。”
张昌宗已走到她身后,淡淡回应着她:“我那么糟糕,你为何还捧着我?”
“我视你如珍宝,当然要时刻捧在心上。”她转过头来,第一次毫无顾虑地看着他,说着大胆的话。
“我没那么好,不值得。”他却不敢看着她的眼睛。
“你有话说?”阿清不傻,从他进来那一瞬间,她就有种预感。
张昌宗本早已想好见到阿清怎么说,可此刻被打乱了,支支吾吾很是失态。
阿清拉起他的手,笑得煞是好看:“你说嘛,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她用撒娇的口吻诉说着最悲伤的心声。
张昌宗从不是无情的人,心上骤然一软,不自觉握紧她的手:“要我如何说?我说不出。”他恨极了,从前没进宫时他很坏,玩弄过许多纯真少女的情感,可是陷害人命,他从未做过,情债他不在乎,可要是有人因他而死,怕是会做噩梦。
这个节骨眼儿上,阿清猜也能猜出几分,决然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同六郎一样,真心想救她。”她十分自然地叫他六郎,已在心底默念过数遍。
张昌宗想起五兄的告诫,事不宜迟,机不可失,要不然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终于硬了心肠,冷面冷声:“让你为内舍人抵命,你愿意吗?”
阿清心上一震,继而平静,站起身来,抱住张昌宗:“愿意。”眼角滴下泪。
张昌宗迟疑着,将她揽入怀中,“无以为报,以后每年我都会烧纸给你。”
“这是我听过最美的承诺。”阿清笑了。
“我对不住你。”张昌宗绞尽脑汁,只想出这一句。
阿清伏在他胸口处,听着他的心跳,义无反顾道:“是我心甘情愿。”
这个拥抱不算绵长,但足够让人得到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