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文学馆算不得多么奇丽的建筑,馆内藏书也谈不上丰富,但是因为武后独特的眷顾,各种陈设一应俱全,显得格外的宽敞明亮。本来掖庭是有宦官充当宫教博士的,专门教习宫婢书法、算数、歌舞之类,可婉儿始终提不起多么强烈的兴趣,当她知道内文学馆的存在后,心中向往之情与日俱增。
当日素娥大大咧咧,将婉儿带到顾老学士面前,有些故弄玄虚地说:“顾老学士,这就是婉儿了。”言语中似乎有常常提及婉儿之意。
顾老学士正翻阅着一册已然十分陈旧的卷轴,抬了抬眼,用了貌似责怪的语气:“我这学馆里常常被你‘偷借’出去的书,就是给这小丫头了吧?老夫久仰大名啊。”
婉儿捂住嘴,尽量不笑出声来:“婉儿不敢当。”
素娥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什么‘偷借’,明明就是借,偏偏要多加那样一个字。老学士就是较真得很。”
顾老学士将卷轴收拢,一双手显得有些枯瘦,冲着婉儿说:“婉儿,你早该来这学馆了,掖庭里这是最适合你的地方。说说看,这几年你荒废的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婉儿不服气道:“老学士,您怎么知道我的时间就是荒废掉了?掖庭的天空虽然四四方方,只有一角,可是我向来是用心看人看物,全因视线所及往往都是模糊不清的错觉。”
“是这样?”这位充满智慧,同时饱经沧桑的老人细细打量着眼前才十岁出头的女孩,不像是在质疑,相反像是在确认。
“就比如说,我身处掖庭之中,从未去过西域,可是我早已随着《西域记》去见识了各种奇闻异事,吹过了大漠的风,喝过了蒲桃酿造的酒……”婉儿将手背在身后,有模有样地说。
顾老学士笑着摇头,还刻意瞪了一眼素娥:“难怪有一阵我的《西域记》遍寻不着,没想到素娥连我的心爱之书都敢下手了,真是全无规矩可言。”
素娥故意视而不见,冲婉儿扮个鬼脸,恭敬中带了一丝调皮:“老学士,我们这两个没规矩的丫头今日给您行拜师礼了,虽说我在学馆时日不短,可这个形式却从没表示过,今日补上,为时未晚。”
两个女孩就在顾老学士面前学着男子行了个大礼。
顾老学士哪里消受得起,连连摆手道:“这可折煞我了,你们这两个——”一时间却又没作出合适的形容来,干脆意味深长一叹,“随你们了,还不快去读书!我手中的戒尺可远不如我本人仁慈!”
在内文学馆,婉儿度过了一段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