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兴城楼上,张肃正举目远眺。
远处,碧蓝的天空和浑浊灰黄的大地,在地平线尽头形成强烈的对比,宛如一道如生与死的界限。
脚下,黑黢黢的城郭,清晰地隔开了生机勃勃的城外与死寂沉沉城内,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城外,北魏军大营,一座座整齐的营帐,森然而齐整,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气势;城内,到处是坍塌的断壁残垣,死气沉沉,不时能看见一道道衣衫褴褛的身影,在废墟中翻动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臭味。
张肃叹了一口气。
洪灾刚过,又遇战事,东兴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未开战,城内已无往日繁华,平时热闹的街道,如今人流稀落,只有沉寂的院落里,偶尔飘起的袅袅青烟,顽强地彰示着城内的生机。
城内一幅凄惨的景象,城墙上却是一片肃杀之气。一道道军士身影,执刀立枪,宛如泥塑雕像一般伫立,锋利的枪尖如林,寒光粼粼,刺破天际;一队队军士,迈着齐整的步伐,面色冰冷地走过,如齿轮一般准时,永不疲倦。
在张肃的指挥下,东兴城守城体系建立得十分完善,宛如一具完整的机械系统,毫无破绽。
看着一道道目无表情的军士身影,张肃心里充满信心。手中大枪握得更紧,冷风刮过手中的长枪上,发出细细的啸响。
脚下是冰冷如铁的高大城墙,身边站着冷峻、不动如山的军士,张肃心里忽然有一种冷酷的放松感:人生在世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是如此遥远,只有沸腾的血肉才是如此真实。
“杀!”张肃心里怒吼,面色狰狞。
张肃心胸激荡,豪气迸发:老子要用东兴城一战,证明自己。
“张将军,小的见过张将军。”一个谦恭的声音从张肃身后响起。
张肃回过神来,转过身来,一位师爷模样的面色白净的中年男子,正微笑着向自己行礼。
“小的为何府管家高义,特来给张将军送一份请柬。”高义微笑着。
高义刚要近前一步,一道寒光骤然闪过,一名亲卫横刀挡在高义面前,冷冷道:“请勿靠近将军!”
高义顿觉浑身一紧,瞬间窘得面红耳赤,身为何府管家,高义何曾遭遇过如此尴尬境地。
见状,张肃板着脸道:“呃,高先生为知府何大人身边的人,不得无礼!”
心里暗爽,往日何府的人高高在上,见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张肃早就看不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