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那名婴儿,出现在我的床头。
它的身长,不过一尺,通体呈现紫黑色,皮肤却是透明的,很薄很薄,仿佛只要轻轻刺上一刀,就会立即化为一摊浓水。
它在死前,似乎遭受过巨大的痛楚,以致脸上的表情狰狞,一步一步朝着我的床榻走来,赤脚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我惊醒过来,四周却什么都没有,抬眼见到不远处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开,抑或,晚上睡觉时忘记关上。
起身走到桌边,灌了一大杯凉水,才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晚风拂过,我激灵了一下,这才发现,后背的里衣,已被冷汗浸湿。
此时,已近黎明,红闻馆内,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还没有人声。
如今的红闻馆,加上我,总共才十几个人,还有几个在外行踪不定的,据说是四处游走,为京畿百姓驱邪祈福去了,留在馆内的那些人,平时也不大能见到,大家各自行动,互不干涉,既不参与朝政,也不用对朝廷负责。
总之,在众人眼中,我们不过是被王上供养在这里,让君臣百姓安心的骗子罢了。
他们怕是都在睡着,昼夜交替之际,阳气渐盛,就连那些喜好活跃在暗夜中的魑魅魍魉,也似乎全都沉寂了下来。
我抓起床头的玉笛,随便披了一件衣裳出门,站在院中的凉亭里吹曲。
幸好红闻馆地方很大,各位大人的宅院虽然相通,却不住在一起,否则只怕我会因为半夜扰民,被府尹大人请去喝茶。
《引魂曲》的音调,在半空中响起,穿插在树木枝叶间,不一会儿,不远处的拱门边,便有一团黑雾逐渐凝聚了起来。
似人形,却又不是人形,飘飘荡荡,如梦如幻,又像雾气般清浅单薄,仿佛一阵风拂过,就会将它打散。
我望了它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箴言,是你么?”
黑影站住了片刻,又缓缓地朝向别处飘去,我没有办法,只能移步追上去。
可惜,那道黑影实在太浅了,在宅院中游走,时而出现,时而又消失,我紧随其后,最终还是将它跟丢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东方露出鱼肚白,一抹朝霞在天际瑰丽蔓延,红闻馆中,有早起的大人已经开始修炼。
见我衣冠不整,在馆中焦急追寻的模样,对方吓了一跳,问:“顾大人,你在做什么?”
我看向他,这才发现,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