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若在江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做了脑瘤切片,送去检验后,她跟宋南辞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医生说三天后出结果,不管是秦桑若本人还是宋南辞都度日如年。
他们现在住在从医科大附属医院附近的宾馆里,秦桑若怕被陆焱瀛发现不敢出门,一日三餐都是宋南辞出去买然后带上来。
陈怡说的很对,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越是艰难的时刻越不能连累他。
秦桑若不想连累陆焱瀛,所以她选择离开。
不管结果怎样,都是她自己的事,别人没义务承担这份担惊受怕。
陆焱瀛不用,宋南辞也不用。
“在想什么?”
宋南辞提着一个保温盒进来,保温饭盒里放着他从楼下打包上来的馄饨。
一打开盖子,升腾起热气,香味飘散出来。
秦桑若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宋南辞把保温盒里的馄饨倒进小碗里,递过去:“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吃好睡好,什么也别想。不管你想什么,结果都不会因为你的想法改变。”
秦桑若眸色微动,接过宋南辞递过来的银制小勺,捧着小碗,沉默的吃着馄饨。
她整张脸笼罩在氤氲的热气里,面目悲伤而模糊。
她不想宋南辞担心,所以极力克制着,即便如此,宋南辞仍感觉到复杂的心绪。
“离开陆焱瀛,你是不是后悔了?”宋南辞问。
秦桑若摇头:“没有。”
宋南辞:“真的没有?”
秦桑若这次没有说话。
宋南辞摸摸她乌黑的短发:“桑若啊,若是那个人让你这么辛苦,你又何必跟他在一起?”
谈恋爱的就要高高兴兴的,若是那个人让你不开心,让你难过,让你忧愁,让你没有安全感,何必去谈?
你是如此的好。
他不值得!
秦桑若抬头看宋南辞一眼,又默默的把头低下去。
她小口吃着馄饨,不知不觉眼泪就掉进碗里。
“南哥,我是不是活不成了?”
宋南辞慌了神,抽纸巾给她擦眼泪:“你这人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又哭?都给你说了不要乱想,怎么就不听话?”
秦桑若揉了一下眼睛,吸吸鼻子:“我怕!”
宋南辞拍拍她的肩膀:“不怕不怕,这不是还有我么?”
他言语温柔的安抚了一会儿秦桑若,秦桑若渐渐安静下来。
“桑若,要对自己有信心!”宋南辞如是对她说。
她咬着嘴唇,停顿了几秒,点了点头。
陆焱瀛来到陆百川所在的病房,护士正在给他把尿管。
陆百川看见他,有点不好意思,挥手让他出去,待会儿再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护士端着尿盆还有拔下来的各种管子出去,陆焱瀛刚想进去,手臂被人拉住。
他回头一看,是自己的母亲。
“他血压还没降下来,待会儿你别惹他生气!”陈怡说。
陆焱瀛蹙眉,不答反问:“他怎么用上那个了?”
陈怡:“什么?”
陆焱瀛刚要说清楚,陈怡自己明白过来:“哦,你说尿管……”她轻叹一声,样子很是忧愁:“不知怎地,今早你爸爸开始尿失禁自己想不想方便完全没感觉!”
陆焱瀛的额头紧紧的凑在一起:“怎么会这样,什么原因导致的?”
不等陈怡回答,病房里响起陆百川的声音:“你不滚进来,在外面干什么呢?”
陈怡扯扯陆焱瀛的衣角,压低声音:“切记不要惹他生气!”
陆焱瀛看她一眼,大步走进病房。
陆百川的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好,陆焱瀛跟陈怡进去后,他冲着陆焱瀛冷笑:“你还知道来看我?”
陆焱瀛走到他的病床前:“爸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百川:“你还关心我的死活?”
陈怡走过来坐到他的身边:“老陆,从你进医院就说想儿子,现在儿子来了,你又骂他,你这样让他怎么办?”
“谁说我想他了?”陆百川嘟囔一句,偏头看向别处。
陆焱瀛拿起床头上的病历卡看了看,沉思几秒:“要不要联系国外医生,让他们来看看!”
“你爸的主治医生就是外聘的美国博士,他这种病就是老年病,去哪看也是这个情况……”
陈怡话还没说完,陆百川打断她说:“你只要少气我一点,比看任何医生都强!”
陆焱瀛笑了笑,帮陆百川把被角掖了掖:“好,我以后不气你了,你好好看病,病好了,我带你出去旅游!”
到底是父子,陆焱瀛先服了软,做为父亲也不好总僵着,陆百川总算笑了一下。
“我有手有脚有钱,用你带?”
陆焱瀛:“那您带我总行了吧?”
父子关系缓和,陈怡别提多高兴:“好好,我跟你爸带着你,就像是你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一样!”
三个人在一起说了些别的,主要围绕公司跟陆百川的病话题展开,末了,陆百川说:“你能收购秦氏也算了解我一个心愿,不管秦氏是怎样一个烂摊子,总算是归到了我们陆氏名下!”
他抬头看陆焱瀛,他长着与自己相似的眉眼,曾经幼稚的小男孩儿如今长成睿智成熟的大男人。
他嘴上虽然经常骂陆焱瀛不争气不孝顺,可是心里清楚的很,他的儿子是人中龙凤,即使没有他这个父亲撑腰,他也能做的很好。
他从心里感到欣慰。
“……趁着年轻好好做,别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听说秦家那丫头离家出走了,是真的么……走了也好,省的你整天魂不守舍的!”
说到秦桑若的问题,陆焱瀛不似刚才的活泼,垂着眼睛,保持缄默。
“……既然她走了,就趁着这个机会断干净,不过一个女人,时间一长,感情就淡了,慢慢你就把她忘了!”
陆焱瀛立在一边,沉默不语。
陆百川现在生着病,他不能也不敢跟他发生正面冲突,随便他怎么说吧想,反正拿主意的是他本人,他跟秦桑若怎样,都是他跟秦桑若的事,与第三个人无关。
“问你话呢,听见没有?”陆百川提高了一些声音对陆焱瀛说。
陆焱瀛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朝着窗户方向走了过去。
他握着手机,听着老钟的报告,目光忽地的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神渐渐的冷了。
挂了电话,他朝陈怡走过来:“妈,你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陈怡看向陆百川,陆百川眼珠子一瞪:“有什么事还要背着我说?不用出去,不管什么事都在这里说,我要听!”
陆焱瀛看着陈哟抿了抿嘴唇:“妈,周日早上您去找秦桑若,跟她说什么了,她为什么会不辞而别,去了哪里?”
陈怡神色淡淡,没有一丝的慌乱:“我去找她不过说了一些做为一个母亲该说的话,离家出走,是她自己的选择,跟我没关系!”
“妈!”
陆焱瀛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对方是他的母亲,偏还不能发泄出来,只能压着。
“她现在生着病,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您怎么能怂恿她离开呢?”
陈怡:“就是她有生命危险,我才不能让她跟在一起,你们八字不合,有缘无分,硬凑在一起,只会彼此伤害。还有,我没有怂恿她离开,是她自己想通要走,这个我丝毫不知情。”
“妈!”
“叫那么大声干嘛,你妈不聋!”
陆百川站到自己太太一方:“我刚才怎么说的话你都忘了,让你跟她分开,以后不要再联系!”
“不可能!”
陆百川气急:“你再说一遍!”
“我说不可能!”
“你个逆……”
陆百川噌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来,右手指着陆焱瀛,一句话还没说话,突感头晕目旋,两眼发黑,抬起的手生生又垂了下来。
陈怡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老陆老陆,你怎么了,医生,快来啊医生……”
今天是拿结果的日子,秦桑若不安的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她不敢进去拿结果,让宋南辞代她去拿。
十几分钟,宋南辞瘦高的身影的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
随着他的走近,秦桑若的心脏越跳跃快,好似马上要跳出了身体。
“怎么样?”她紧握着双手,抬头看着他,声音发着虚。
宋南辞看着她,原本紧皱的眉头一点点的舒展开。
他笑了。
他把检查结果拿出来塞进秦桑若的手里:“不用再害怕了,良性的!”
秦桑若热泪盈眶。
这比她人生中任何时刻都来的惊喜,来的感动,来的不容易。
“恭喜!”宋南辞说。
秦桑若一边哭一边抓住他的手不停的摇晃:“谢谢!”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谢谢我还能活!
宋南辞把情绪激动的秦桑若拉到椅子上坐下:“好了,这下你不用担心了,我跟医生说了你的情况,他建议你这个周末就把手术做了,你觉得怎样,可以吗?”
秦桑若胡乱抹了一下泪水,拼命的点头:“可以,我都听医生的!”
宋南辞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行,这么天大的好事我不能子自己享乐,我要分享给陆焱瀛,让他也高兴高兴!”秦桑若说。
宋南辞渐渐敛了脸上的笑:“你不是要跟他彻底断干净吗?”
秦桑若:“那是以前,我怕自己的病拖累他,更怕自己死了他会难过,现在我不用死了,手术完我就又是健康的人,我要告诉他,我爱他,我这辈子都要跟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