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自有星辰瀑流,流荧飞湍。徐徐的微风,之于空谷之于外。
夜空泛起星星点点的小雪。
没有纷扬飞散的雪,只有找不到方向、没有温度的纤薄冰片。
冰片乘着风力陨落,遥遥拽着,似乎是为了用锋利的棱角划破黑夜,逃脱冷漠的风力,寻觅出重生之路,好消失在汹涌的气流之中。
一只黑色的巨大灵兽飞跃点落在每个顶峰端。
“飞跃而起,点地而落”,就像这样。
肆意的穿梭在峡谷与星云之中,疾快的速度与迎面扑来的烈风冲击着,发出流畅的声响。
“人呢!”苏蓉大怒,胸口气得闷疼。
小喜跪着爬上前去,抱住苏蓉的脚踝,说道:“主子消消火,消消火,总归是让她尝了些苦头。”
“滚!”一股恼的将被子掀开,用力一脚踢在小喜的腹上,吼道:“没用的废物!”
随即起身,披着蓬松、散乱的头发在屋内发起泼、砸起东西来。
稀稀疏疏的小雪在寒风中飞扬,除了屋内的谩骂、斥责,屋外一片寂静。
左看右看,却寻不到楼兰卿的身影。
“王爷呢?”
小喜略略抬起眼梢,缓缓说道:“王爷昨晚随着星璇大人一并走了,说是有个紧急的政务要处理,并告知一个星期后才回府。”
说罢,从衣袖里抽出一个寻常的信封。
之前还一股子怒火的苏蓉笑眯眯地回过头来接下,笑道:“这也太浪漫了吧,这是他第一次给我留信耶。才七天而已。嚯嚯嚯~”
“小姐……那个……”
苏蓉瞪了她一眼,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别打扰我看情书!”
小喜眉头一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打开一看,苏蓉一愣,火速扇了小喜一大耳光,“你个狗丫头,既然敢欺骗老娘的单纯!看我不掐死你!”
小喜无言哭诉,面对如此蛮不讲理的主子只能任由她的性子来。
苏蓉一把推开她,“换个法子说话都不会吗!还需要我抬起脚丫子教你?”
小喜哭得眼睛通红,看着苏蓉止住抽泣,柔声说道:“奴婢知错了,下次一定把要告知的事情,全都机灵的说清楚。”
苏蓉无趣搭理,仔细的阅读着信件。半晌,没有什么动静,小喜则一旁轻手轻脚的收拾起屋内的“残局”来。
“喜儿,”
“啊?”小喜一愣,不知道苏蓉这是为何唤她。
傻乎乎的瞪大了眼儿,乖乖放下手中的活路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明儿丽妃娘娘要来府上做客,动静不必太大,最好别让锦绣阁的那只‘人样贱骨头蛤蟆精’知道了去!让小溪来替你收拾屋子,你就下去打点吧。”
点头应了后,刚转身走了没两步,小喜就回头对着苏蓉说道,“小姐,那玉清膏要不要扔了?”
苏蓉一听“玉清膏”这三个字便开始大怒,再一脚飞踹了小喜,压低着声音,指着她鼻子叫道:“蠢物东西,哪儿来的玉清膏?”
小喜“哎哟,哎哟”地附和着,“刚才一不小心说快了,是夫人不吃了的‘郁青糕’点啊,哈哈哈。”顺手指了指茶桌上的点心。
苏蓉见此,也不好说什么。总算是小喜跟了自己开始变得机灵了。
擦了把冷汗,挥了挥手,“哦。那个啊。不吃了!不吃了!赶快扔了。”
小喜瞬间领会,端盘退去。
夜里的楼兰府显得冰冷清寡,一如往常没有太大的欢,也没有太大的喜。
安静得像是一个被人丢弃的空府。
缓缓的睁开眼睛,头一微偏,妤锦看到舜华累得趴睡在了自己身边,会心一笑,将被上的棉毯抬起,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哪知她确是如此的惊醒,揉了揉眼睛。
看着醒了的妤锦微微吃惊,鼻子一酸,扑到了妤锦的怀里,“你知道吗?你病的时候……我是有多无助!多害怕!”
抽泣的摆动,原绑好的秀发丝丝垂落,散发出一股清馨的芳香。
泪水浸湿了妤锦的衣服,她知道眼泪和温度不会骗人,心存感激的将手温软的环在了舜华的腰间。
“我命大得很。再说了,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啊。”
是啊,她不会放着她不管,更不会将她狠心抛弃。
妤锦的眼眶中升起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顺着洁白的脸颊有序滑过。
“舜华……谢谢你。”
妤锦听到一阵嘶哑的声音,好像是月儿的声音。
将情绪慢慢的缓停了下来,起身慢慢的走至门前,推开了门。一股冷风吹进了屋内,本能蜷缩的环着抱住自己。
一轮满月大大的挂在天上,恍若时间被这一轮美月所冻结。
给妤锦披上棉挂,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美轮美奂的天际。
“方正!我给你跳一支舞吧。”妤锦正要拦住,她已然在月光下畅意舞动。
那纤细的腰是如此的修长,配上高挑的身材简直就是令人赞不绝口又万分羡慕的身段比例。
舜华在兴致的舞动着,那半月眸不曾离开过妤锦。
在眼神对视的交流下,仿佛间,她在对她暗示着些什么。
心底顿时涌现出一阵悲凉的气氛。
或许,总是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离感伤。这时,总以为一切只是黄粱一梦。只要按照梦境的旨意,便可以顺利通关;只要梦醒,这一切就将不复存在。
那以悲剧结尾的前世,这以戏剧经过的今生……
妤锦的眼神有些迷茫,不知不觉的伸出手去,一片小小的雪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妤锦的指尖上,刹那间触碰到的冰冷瞬间被温热融化。
然而,就在此时,草丛中突然倒出个人来,身影甚似月儿,两人快步上前,果然是月儿。面对面容憔悴、清癯无力的月儿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舜华直道:“屋外太冷,快快扶着进屋。”听罢,妤锦瘦弱的身子骨哪儿抱得动这壮女啊,不由多想,人命关天呐。心中默念咒语,快速将月儿抱去屋内。
“相公,没想到你瘦小的身板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以后我便不能太小看这小身板的男人了。”
妤锦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伸出双手一看,血染了大半,仔细看去,这月儿的屁股怎么烂得出血了。
没有多想,再念咒语,抱去床上让其趴躺着。
掀开层层叠叠的裙衫,只有一词语形容得相对准确——屁股开花。
妤锦还想在“花”字的前面加上“血肉”二字。
本又打算再念咒让其恢复,耳边却回响起仙子对自己多说的话——“切记,不能违反仙界的用法规律,破坏三界平衡。”又回想起自己中毒时自己仙术失灵的事情。
仔细斟酌,怎得忍心让月儿痛去,卷起袖子,双手对着月儿“开花”的屁股来回游动,心中来回默念着止痛咒语。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多念几次总没坏处。
舜华拿着药罐匆匆进来,呆怔的看着妤锦,冷冷说道:“你不回避的么?”妤锦这才知道她此时扮演着一个男人的大不敬。
考虑到舜华是自己的妻子,于是乐呵呵的对她说道:“我是担心她,但我只爱你一人。”
舜华一脸男人没个好东西的表情白了妤锦一眼,就上前乖乖的帮月儿擦药去了。
妤锦背站在屏风外边焦急的等着舜华出来汇报情况。
月儿昏睡中惊醒了几次,每次都来回说着,“夫人,夫人,饶命啊!”、“别打了,求求你们!”。
这妤锦也不是个傻子,一听就知道这事情和苏蓉脱不了干系。
双眼圆瞪,是可忍孰不可忍!
舜华忙完出来,看着一言不发呆站的妤锦,把手上的东西安置好,从她的身后环抱住妤锦。
“你是在等待几个小时后的天明吗?”
“像今个月儿所发生的事情,在府上早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了。”
妤锦还是一言不发,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苏蓉对自己不满可以,但如若牵连至身边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一定要为月儿讨个说法。
三个时辰之后,妤锦早早的候在了大厅之外。
又过了三个时辰,终于看到苏蓉走至大厅内,只是她画上了一个精致大体的妆容,打量了一番,定端庄的与某权高财重的贵族会晤。
见此,妤锦打消了上前鲁莽质问的念头。古话说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谨慎的顺着长廊处的一间小屋翻至大厅的墙檐上静悉盯察。
不一会儿,那主儿来了,不招摇意味着其中定有猫腻。
可,与苏蓉而言,是要讨论些什么样的机要事件呢?
妤锦怀着一颗好奇的心拭目以待、洗耳恭听。
来人却是丽妃。
果然,臭味相投的两“蛇、蝎”女。
一见面两人说了好半会儿的“妆容技巧”与“房中羞事”。
听得妤锦直打瞌睡。
丽妃清了下嗓子,沉声说道:“姓名——方正”。
“‘人样贱骨头蛤蟆精’——方正”,苏蓉冷清的声音也低沉的回应着。
什么!妤锦听到苏蓉那句——“‘人样贱骨头蛤蟆精’”,整个人差点儿就从墙檐上摔了下来。
这苏蓉平时就是这么叫的么?!
果然,凡是和苏蓉沾边的东西都无条件的将冰冷的矛头指向了自己。
上次苏蓉的“教育”已经让妤锦领教到她的非凡。
已经够了,不,是太多了!根本就无福消受。
但这一次,她们是想怎么收拾自己?想到入宫的“毒芝”事件,妤锦不寒而粟,若真要联手翻案“红芝”,这可牵扯大了,也玩大了啊。
看来这苏蓉是来真的了。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
这一唱一和的对话,显然要联手除了自己。
两人嘴角上扬,微微扬眉,许久,异口同声说道:“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