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家门口先前聚集起来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西坊现在又正是每天人来人往最匆忙的时间,扣着斗笠的长宁敛去了气息走出来时,竟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乱哄哄的这些天里,即使是当下这种乱哄哄的街道也算得上是罕有的清静。长宁放空了脑袋,索性什么也不想,就像小时候被父亲带着赶集那样,在街上混着人群随波逐流。
叫卖与讲价的声音在任何一处集市里都是绝对的主流,夹杂在其中的是各式各样没有营养含量的闲聊寒暄。或满载或空跑的车轮碾压过青石板路面,连续不断的声响配着暖融融的日光令人昏昏欲睡。
有路边小贩忽然扯开喉咙吆喝,嗓音清亮悦耳,听着像是悠扬的山调。然后不甘示弱一般的吆喝一时间此起彼伏,像是平静的水面被突然刮过的一阵风吹皱,然后余音再缓缓平复。
长宁闻到一股子熟悉的香味,循着味道望去,一个烙饼摊子正忙碌着。摊主人熟练地把和好的面擀成四边稍厚,中间薄的几乎透明的长圆形,面饼上面厚厚抹上一层肥瘦肉调匀的肉酱,然后拎起面饼啪一声甩在火炉子里烧热的黄泥内壁沾住,不多时,便又是一阵香气传来,在这个街角格外勾人胃口。
长宁小时候经常吃这种炊饼,每逢赶集,他手里一定会捏着这么一大张,一边咔擦咔擦嚼着,一边亦步亦趋跟住父亲。到现在踏入修行,逐渐辟谷,连吃饭都可以慢慢省了,更不用说这种烟火气十足的炊饼。
但是此刻在这股子香气的牵引下,长宁甚至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那饼摊子前面。
“哟,小兄弟,来张饼?三文钱一张,多搁肉再加一文,来不?”
“胡说,不是一直是两文吗?你看小兄弟是外乡人,坑人家。”不等长宁答话,旁边条凳上的一个人咋咋呼呼起哄。
“一直是三文,两文的那是白饼!再瞎咋呼,你可别想着下次再赊账!”摊主气势十足地又甩出一张饼,嘴里不饶人,面上笑得红光一片。
一阵哄笑中,长宁的心情也大好,他摸出六枚铜子,说:“两张,相互对着夹。”
“嚯,内行。小伙子能吃是好事,稍等,马上好!”
粗纸包的对夹着的饼很快递到长宁手里,摊主人还不忘加上一句“慢点,当心烫。”
口感还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酥脆,肉馅各家有各家的配方,泛着各家不同的回味。长宁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许久才咽下。饼不是很大,长宁边吃边走,却硬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