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勉强接过锻山锤,后退两步,第三步时硬生生止住退势,再抬头看时,湛卢师叔已然不见了踪影。
锻山锤比起他平时打铁用的那锤子小出来一圈,重量却足有上百斤。若不是长宁平日里翻山越岭搬石为戏,身子骨打熬的很有些底子,就凭这丢过来的一把锤子,足够要了他的小命。
这也许就是入门的考验了吧,长宁这样想着。
湛卢师叔所指的那口火眼距离炉芯甚远,其间还要爬上爬下好一段距离。拖着这么个百余斤的重物,待到终于挪动到了火眼边上,长宁已经是满身大汗淋漓,手掌小臂隐隐有了酸痛的感觉。
这一处火眼的火势平和稳定,却同样热力逼人,本就浑身是汗的长宁,只是站在一边,就觉得闷热难当,汗浆更是汩汩冒出。
比村子里的铁匠铺,可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石砧之上,端端正正摆着一块长宽大概和手臂相当的材料,看着像是铁,但是仅仅是一块未经锤炼的料坯,便已经寒光闪闪,入手的触感滑腻如玉,哪里是凡物的样子?
略微回忆了一下见过的长剑的样子,又回忆了一下帮工之时在旁看村里那位老铁匠打镰刀时候的过程,长宁深深吸气一口气,鼓起全身的力气,将锻山锤高高举过头顶,再卯足力气往下砸去,坯料砰然一声巨响,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山体内不断回响,听着便像是叠浪惊涛,一波一波,良久才平复下去。
长宁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锻山锤和眼前的坯料上面,自然不会注意到,应和着这锻山锤的落下,山体内本来凌乱四散自由游荡的剑意,微不可查地滞了一滞,重新开始游荡的时候,隐约间有以坯料为中心的意思。
打铁趁热。长宁宁心静气,调匀呼吸,比照着方才旁观湛卢打铁时候的韵律节奏,调动起全身力气,一锤一锤抡起,落下。十几锤时,长宁还觉得气力充沛,以父亲教的呼吸之法调息,在下一锤之前还可以调匀动荡的气机。
只几十锤开外,气息便已后继无力。他试着不断调整,但是那坯料传来的反震之力总是微妙地反冲在他下一锤发力最关键的那一瞬。
若一定要说的话,与其说是长宁在用手中的锻山锤捶打坯料,不如说坯料亦正在通过某种玄而又玄的方式,借着地脉与山体中的剑意,锤打着长宁的身体!
纵使现在的长宁并不懂这其中的奥妙,可是他还是能够通过身体的反馈感觉得到,若是这层层叠叠的反震和自己的力量叠加起来,恐怕不说一千锤,只一半的量,就够他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