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子昌的眸色猛地一缩。
温热的茶水滴滴答答滑落面庞,仿佛烫得他心神巨震。
李英歌起身,隔着桌面拽起李子昌的袖子,豪不温柔的替他擦去水渍,突然轻声道,“青羽观的流言,你还不知道罢。”
李子昌确实不知道,青羽观搬出了国师,为圣旨赐婚正名的说辞。
他只有震惊,没有反驳,开口说出得见天日后的第一句人话,“我曾抱你进宫面圣的事,外人不知。青丘道长怎么会知道国师说过的话?!”
李英歌比他还震惊:几个意思?谢氏瞎掰的话,还真掰对了?
不对。
如果真如李子昌所说,国师所批“萧寒潜命格带煞,需要李英歌命格化解”的话是真的,启阳帝又何必对外隐瞒。
这种八字之说,稀奇却不少见。
恐怕李子昌自以为兜着的“真相”,只是启阳帝想让他知道的“真相”。
试探失败。
李英歌心下暗叹,看了眼李子昌抓着不放的算珠,果断丢开汗巾伸出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取出算珠袖回手里,似笑非笑道,“这算珠,娘砸过您一次,我也砸了您一次。只盼能砸醒您。女儿失礼之处,您且包涵。言尽于此,我走了。”
她换回敬称,李子昌却高兴不起来。
他嘴角噏合,掌心却空空,想骂一句忤逆不孝,心里却也空空。
空得好似被李英歌这么一闹腾,之前的郁结、自怨、后怕,种种繁杂情绪都跟着消散一空。
李子昌愣愣看着门外消失的背影。
而门外不知何时回转的李承铭,也愣愣看着驻足停在檐下的李英歌。
李英歌不意外,只赞常青果然学机灵了,晓得守好门户,守的不是李承铭。
那些话,李承铭不会说,不愿说,她来说。
她笑起来,头一次喊李承铭的昵称,“小学究,阿姐要出阁了,你就许我大逆不道一次?”
她要出阁了,不能看着李子昌再变成李家的老鼠屎。
李承铭摇头,摇得眼泪无声掉下来,“阿姐,我会好好照顾父亲的。”
李英歌矮身,亲去李承铭眼角的泪,柔声道,“父亲不用你照顾。那是下人做的事,你只要跟着父亲好好读书,等以后正式拜了武师父,两头都别让我们失望就行了。”
李承铭捂眼,小小的脸泛起红晕,似害羞似激荡,不再欲盖弥彰的胡乱擦泪,扬起带泪的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