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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药苦口利于病。”杜振熙不以为然的接道,边搅动手中药碗,边瞥了眼浓得发黑的汤药,半点没觉得她将药罐底部精华故意浓缩成一碗的行为略坏,略吹了吹,又舀出满满一勺喂到陆念稚嘴边,“就差几口了。四叔,您忍一忍。”
苦药忍得了,憋笑却有点忍不了了。
陆念稚忙压下上翘的嘴角,皱眉任由杜振熙一口口喂光汤药,咬着瓷勺不松口,抬眼乜杜振熙,含糊着声音道,“我想吃甜口的东西。”
瞧这眉头皱的,听这语气怨的。
得亏陆念稚本就喜欢甜食,否则他这副咬着瓷勺和她角力的行为,简直比杜振晟那枚小豆丁还孩子气!
她几乎要误以为,陆念稚是在借病跟她撒娇呢!
杜振熙想到这里忍不住手一抖,抖得瓷勺松脱陆念稚的牙关,秉持礼数假笑着应声“稍等”,起身转进廊下,收拾完炉子空碗,顺路拐进耳房。
庐隐居上房的耳房里,常年备着装各式甜口小点心的攒盒,以便陆念稚随取随吃。
“四叔,您吃颗蜜饯压一压苦味先。”杜振熙抱着攒盒坐回紫檀案后,签一颗蜜饯喂陆念稚,顺便给自己也挑了颗薄荷糖块醒神,鼓着腮帮子闲聊道,“四叔,您和我小时候多是在清和院用膳,随的是曾祖母的口味,喜欢重口鲜辣味的。您怎么就偏爱上甜食了?”
她觉得她纯粹是被陆念稚带歪的,不像大部分女孩子天生就喜欢甜食,也就觉得陆念稚这个小爱好,略有些娘里娘气。
她本是随口一问,顺便暗搓搓刺陆念稚,陆念稚闻言却一脸认真的沉思状。
“大概是因为……以前过得太苦了?”陆念稚长睫半垂,目光似落在攒盒上,又似落在遥远的记忆里,“小时候逃难的记忆,我其实记不太清楚了。但进杜府越久,日子过得越好,心底就越发忘不掉那种’苦怕了’的感觉。数十年锦衣玉食,却总缺不得一两味甜品调剂。”
吃进嘴里是甜的,淌进心底也是甜的,仿佛能消融以前残留的苦滋味。
杜振熙闻言微愣。
那时候陆念稚好像才三岁,即便不懂事也该记事了,随家人村人一路逃荒一路死人,最后陆念稚能剩下半口气饿晕在杜府门外,记忆最深刻的,也许不是大人舍己为他的保护,而是垂死挣扎的冷和饿。
这样的幼年经历,确实太苦了。
她无法想象,如果换成她或杜振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