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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茶汤沸腾的汨汨声响,也听不见茶舀轻敲茶船的叩叩脆响。
只听得见风过回廊,帷幔高扬低落的飒飒破风声。
陆念稚不是正煮茶自饮,刚才还捣腾得热闹,现下怎么没动静了?
杜振熙捻着发僵的指节,放下笔按着算珠,抬头望向廊内。
半起半落的帷幔后,陆念稚的身影时隐时现,风卷过帷幔再扬,露出他半倚紫檀案单手支肘的闲散姿态,斜托掌心的脸平和安宁,另一手懒懒搭在茶船边沿,手中还握着茶巾,却不见再有动作,不闻再有声响。
睡着了?
杜振熙微愣,转眼看向四角葱郁的花木,方觉日头高悬光影倾斜,她实在太敬业,闷头投入盘算烂账中,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半上午。
耳中不禁回响起陆念稚“夸”她精神好,睡得晚来得早的话。
当时懒得怼回去,此刻只觉好笑。
所以说老狐狸就该乖乖认老,凭什么她偶尔怼他一声老人家,他还有脸故作委屈,抱怨她“嫌弃”他?
不过是少睡几个时辰,就打起瞌睡来,可不是年纪大了么!
杜振熙抿着嘴笑,摇摇头活动关节,重新低头按上算盘,指尖拨动算珠发出一声轻轻脆响,余音未散,就听风撞廊下风铃,渐扬渐亮的铃声直入耳中。
叮铃铃,叮铃铃。
声影模糊混乱的梦境重新浮上脑际。
杜振熙蜷缩起手指,握拳撑着矮桌缓缓站起身,她抬眼再次望向廊内陆念稚,腿脚似自有意识一步一挪,无声越过厚而软的锦绣绒毯,踩上回廊,掠过头顶风铃,矮身钻过一重又一重帷幔,站定紫檀案一侧。
她俯瞰案后,陆念稚似乎睡得很沉,对她的到来毫无所觉,轻阖长睫在双颊上扫下两排淡淡阴影,舔上托腮的长指,染得指甲修得整齐干净的指尖一半暗一半明,细碎光影忽而晃动忽而静止,竟令人观之只觉静好祥和。
“一个大男人,一个老男人,睫毛倒生得比女儿家还长还翘。”杜振熙掐着袍摆轻轻蹲身,抱膝冲着对面黑猫努嘴,压低声音道,“我说得对不对?四叔这双瑞凤眼,生得也太魅了些。”
她和黑猫之间隔着一个陆念稚。
黑猫仿佛真有灵性,即听得懂陆念稚叫它小奇,也听得懂杜振熙没名没姓的喊它,它张嘴卷舌打哈欠,舒展爪子喵喵一声回应,随即百无聊赖似的歪头枕上小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