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竹玉犹豫了下,好象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从哪儿说呢,我们家,端砚姐姐肯定知道,我阿娘从前在太后身边侍候茶水,我二哥小时候生了场病,五六岁上头,一条腿废了,后来,二哥七八岁的时候,阿娘求了太后身边的韩尚宫,放出了二哥和阿爹的身契,又赏了一百两银子,二哥就到人家铺子里学做生意,学了两三年,差不多了,阿爹就帮他开了间茶叶铺子。”
这些端砚都知道,不过还是凝神听着。
“二哥挺会做生意的,又借着阿娘在宫里侍候茶水,时不常打一打御用的幌子,茶叶铺子一开出来,生意就很不错,隔年,大哥就拿了大嫂的嫁妆银子出来,和二哥合开了第二家铺子,到现在,京城两家铺子,外地还有两家。
太后走后,阿娘被拨去守陵,大哥和阿爹生过让我求一求王爷,放大哥一家出府的念头。”
竹玉说到这里,顿住话,紧紧抿着嘴,看起来隐隐有几分愤忿之意,片刻,才接着道:“至于我,阿爹是明说的,把我留在王府就行了,一个女孩儿,就是抄家,也连累不到他们,可要是往后王府还跟从前一样威风赫赫的,有我在王府,该得的好处,一样儿都少不了。”
端砚眉梢略挑,惊讶的看着竹玉,这么说话,可有点儿不孝的嫌疑了。
“还有阿娘,阿爹和大哥他们,一点儿也没替阿娘想过,从来没想过托一托人,花些银子,或是让我求一求王爷,把阿娘放回来,阿爹那话,就是当阿娘已经死了。”
竹玉声音微抖,端砚抬手抚在她背后,轻轻拍了两下,长叹了口气。
“我跟阿娘这个家这十几年几十年,都是靠阿娘,靠阿娘的月钱养家,靠阿娘跟太后讨恩赏,现在又指使我。可阿娘跟我,就跟他们手里的抹布一样,用起来可顺手了,脏了烂了,随手就扔,半点不心疼。”竹玉声调里满溢着压不住的愤忿。
“姐姐别笑话我,我说到哪儿了?是了,太后刚走的时候,阿爹和大哥生过出府的主意,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爹和大哥又改了主意了,我每趟回去,都是他们翻着花儿找借口把我叫回去,开始还好,就是问一句两句王妃爱喝什么茶,淡一点还是浓一点这些,这几回,我觉得有点儿不对了”
“咱们回去说话。”端砚听的一颗心猛的跳了几跳,急忙打断了竹玉的话,“这儿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我这胳膊有点儿疼,你要是没什么事,替我捏一捏。”
“嗯。”竹玉下意识的扫了眼四周,跟着端砚,往李夏的正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