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作为几百年的名门望族,人脉甚广,于京师之内,亦有自己强大的关系网。嘉靖的圣旨一发出,京师方面的人脉就派了心腹人,到南京送消息。只是朝廷这次动作快的出奇,前来送信的都是尖帽褐衫白皮靴的东厂番子,带队的则是一名张佐门下的小中官,奉的是死命令。
即便是谢家的银子使的足,他却不敢有半点停留,到达杭州比那些送信的人就要快,等到谢遵得到消息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事实上,就算是消息来的早,谢遵想走也不容易。这段日子谢家的钱流水般用出去,南北两京打点,但是得到的消息却是一个比一个绝望。一些过去的老关系,开始忙着切割,还有一些,则是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这在以往的交往中,都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些人已经认定谢家这次翻不过身来,所以连日后见面都不考虑了。
这种吃相,只会发生在吃掉已经注定死透的家族身上,谢遵自己也曾经吃过几个这样的死大户。风水轮流转,难道这种命运轮到自己头上了?
另外一方面,就是东南几个与谢家素来交好的名门望族,也全都遭到了打击,与谢家的往来减少。不要说守望相助,就算是来表个态度都不能,似乎是铁了心过自己的日子,不再考虑联盟关系。整个东南海商的利益团体,受到巨大打击,不能指望他们再发挥多少作用。
家里已经哭声一片,即使坐在前厅,也能听到内宅方面传来的哭声。一向最可他心意的一名妾室,换好了准备在新年时穿的新衣,怀抱琵琶轻声唱着江南的小曲。这名妾室出身教坊司,几年前被谢遵赎了身,又委了大权,代替谢遵打理一部分生意。她经营上颇有手段,已经成为南京商道上有名的铁娘子,于其不大光鲜的出身,倒是没几个人记得。
像是这一曲琵琶小曲,除了谢老爷,再没有别人有资格听。谢遵眯着眼睛,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节奏,一曲唱完,还回味了一阵“四娘,你的琵琶与五年前一样,依旧是那么动人。”
那美妾羞涩的一笑“老爷不必夸我了,这几年一直拨弄算盘,很少摸琵琶,手已经生了。让行家一听,就要笑了。妾身也已经老了,能够侍奉老爷这么多年,就是福气了。”
“四娘,在我心里,你还和五年前初见时一样,还是那么可人。”谢遵的手在这名美妾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着,两滴眼泪流淌下来“四娘,我的年纪比你大这么多,你却肯跟着我,如今……如今更是我负了你。杨承祖性喜渔色,你只要肯服侍他,他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