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守在床边照顾。
仿佛这么久以来,是第一回守着兰庭侍疾。
春归坐在床踏上,趴在床沿看兰庭安静的睡颜,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木末的话,她说兰庭不应困于权夺场。
心怀林泉的人,又有几个甘心为权夺束缚呢?兰庭为何这么辛苦仍然坚持着,木末到底还是看不透,所以她才受困于她自己的执念,所以她并不能称为兰庭的知己,兰庭的人生,从来不是木末能够左右。
你好好休息,不用知道现在我正陪着你,等一切结束之后,你能看见我其实一直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春归微微一牵唇角,她也合上了
眼睛,但当然没有睡过去。
一直守到下半夜,兰庭才终于退了热,春归估摸着药效也快过去了,才让乘高入内替换,还不忘叮嘱婢女们:“大爷醒后,不用多嘴。”
菊羞便先会意了,小声道:“大奶奶这是让我们瞒着大爷,不提大奶奶一直守在厢房里照顾的事儿。”
青萍忍不住对菊羞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你真笃定大奶奶这不是在和大爷置气?大奶奶明明牵挂大爷的病情,咱们把这事瞒着大爷当真妥当?”
“青萍姐姐就听我的吧,不管大奶奶拿的是什么主意,我们听令行事就不会不妥当。”菊羞极其的坚定。
她们不提,兰庭也并没有问。
发汗之后症状已经大大轻减了,不过这回兰庭没有再把医嘱当作耳旁风,虽说饱睡一场后的感觉有如新生复活,他也不敢再赶着去案牍劳形,在眼前这样的关键时刻,着实是病都没有空闲病的,怎么也得挨到天明,经乔庄诊脉后宣称的确无碍了,才能专心致志再次投入工作。
上一次有记忆的生病,还是祖父刚刚过世不久,那一回他正式接管了轩翥堂的人事,且真真正正争取得多数人心向服,才如释重负,就给病倒了。
他还记得是被汤回的鼾声给吵醒的。
这个侍疾的小子睡得半边脸都是涎水,推都推不醒,但那时因为醒来时身边有人,所以他心里还是觉得温暖的。
这回呢?
其实无需多问什么,屋子里,枕帐边,还飘浮着春归身上的气息,浅淡却真实。
醒来不见她,也知道她刚刚离开不久。
口硬心软的丫头,既让人心暖又让人心疼。
兰庭忽然觉得生这一场病后,反而神清气爽了,莫名产生一种小病怡情的荒唐想法,第一次有点惋惜自己的身体竟然如此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