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春归不肯定这是不是因为自己具有先入为主的成见。
阴沉和病态,就像程玞的手部骨节,其实在皮肉之下已经显见。
虽说是为相看,但在这样的场合自是不能把意图显现得太过,无论是舒娘子还是萧宫令都没有针对程玞刨根问底当场考较,相比之下倒是和沈小郎的交谈更多,萧宫令甚至提出:“太后娘娘听说你们今日聚会是为品鉴诗文,虽无法亲自到场,也极有兴趣,特意交待诸位郎君在集会时的佳作妙文,誊抄一本送进宫里呈给娘娘过目,尤其是三郎君,太后娘娘可有意要考较你的文采,若无长进,娘娘可是要罚你的。”
三郎君指的是沈小郎。
但众人其实都明白,太后娘娘真正要考较的是程玞的文采。
韩夫人忍不住道:“沈郎君的文采自然不俗,倒是犬子……一贯笨拙又不知上进,他勉强写出的诗文怕会贻笑大方。”
萧宫令不免觉得有些讷闷:怎么听上去,韩夫人对这门婚事倒像是心存勉强的,这话说得……与其说是自谦,更像是暗示程玞不要抢了沈三郎的风头?
原本舒娘子并没对圣德太后实话实说,萧宫令这回是认真要替沈五姑娘把关的,刚才不是没有留意见韩夫人的心不在焉焦虑难安,且以为这位是因为受宠若惊又担心儿子无法赢得认同的缘故,可竟然当着众人说出这样的话……萧宫令心中直犯狐疑。
春归留意见程玞听了韩夫人的话,一口气似乎憋堵胸膛,眼底竟如有一抹血色掠过,而后握紧的拳头虽极快藏去腰后,春归仍然看清他的指骨越发暴突。
但两位少年郎不可能在女眷这边的酒席上长久逗留,他们很快礼退。
春归估摸着等她酒足饭饱,施推官想来也能赶到这里了,今日这些菜肴是舒世母精心准备的,不好好享
受实在浪费,所以先不管接下来会有怎样一场闹剧,春归仍然没有影响大快朵颐的兴致。
待到宴散之时,易夫人把春归拉去一边直捏她的手指,压低了声儿打趣:“我瞅着主家食不下咽的,你倒吃得欢畅得很,光看你这样大快朵颐我都觉得菜肴更鲜美几分。”
“这才八分饱。”春归悄悄把手放在小腹上,笑着说道:“且还留着两分肚肠等一阵儿尝舒世母家的厨子做的茶果呢,舒世母悄悄告诉我,今日有一种茶果馅里放的是鲜荔肉,烹制的法子来源是宫里的御厨房,特意叮嘱了我记得尝鲜,夫人没留意刚才舒世母就连连冲我使眼色,生怕我吃撑了反而错过最可口难得的。”